好运来酒楼开张的第三天，白玖玖就觉得人手不够了。
她站在后厨，看着灶台上堆积的鸡块，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外面食客的催菜声一浪高过一浪，福禄跑进跑出，累得气喘吁吁。
白玖玖很快就招来了两个跑堂的小伙和一个厨子。跑堂的是兄弟俩，瘦高个儿叫刘大，圆脸的叫刘二。厨子姓王，在别家酒楼干了十几年，刀工和火候都不错。
“王师傅，炸鸡的腌料我已经调好了，您只管腌制和炸就成。”白玖玖把一个陶罐递过去，“这配方不能外传。”
王师傅接过罐子，闻了闻，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姑娘这手艺，了不得。”
“您过奖了。”白玖玖笑了笑，“咱们好好做，保管生意越来越好。”
有了帮手，店里总算能喘口气。白玖玖专心调酒，每天清晨把酿好的果酒兑上新鲜果汁和果肉，香气扑鼻。这酒她从不假手他人，配方只存在脑子里。
到了第五天，店门口排起了长队。炸鸡的香味飘出去老远，果酒的名声也传开了。附近几条街的人都知道，东市新开了家“好运来”，吃了他家的东西，准能交好运。
这话传得神乎其神。有个卖布的商贩，吃完炸鸡第二天就接了笔大买卖；一个秀才连吃三天，科举放榜竟然中了；还有个寡妇带着儿子来吃，回去路上捡了个钱袋子，里面装着十两银子。
白玖玖听着这些传闻，嘴角憋着笑。她那点小手段，旁人看不出来，但架不住运气这东西，确实能改变人的心情和际遇。
生意好了，眼红的人也多了。
这天傍晚，店里坐满了客人。白玖玖端着酒壶穿梭在桌间，刘大和刘二忙着上菜。突然，门口进来五个人，打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后面跟着四个瘦猴似的小混混。
白玖玖眼皮一跳，这几人身上煞气很重，一看就不是来吃饭的。
“客官，里面请。”刘大迎上去。
光头推开他，大摇大摆地走到中间的桌子前，一屁股坐下。其他几人也跟着坐下，桌子被压得嘎吱作响。
“来份炸鸡，再来壶酒。”光头嗓门大得吓人。
刘大看了白玖玖一眼，白玖玖微微点头。
不一会儿，炸鸡和酒端上来。光头拿起一块鸡肉，咬了一口，眉头立刻皱起来。
“这什么味儿？”他把鸡肉扔回盘子里，“难吃死了！”
周围的食客都停下筷子，朝这边看过来。
白玖玖走过去，笑容不变：“客官，我们家的炸鸡味道一直很好，您要是觉得不合口味……”
“不合口味？”光头站起来，指着盘子，“我看是你们偷工减料！这鸡肉都臭了！”
“臭了？”白玖玖凑近闻了闻，“客官，这鸡都是今天早上新宰的，怎么会臭？”
“你说没臭就没臭？”光头身后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跳出来，“我们兄弟几个都吃出来了，这鸡肉馊了！”
店里的客人开始交头接耳。白玖玖心里清楚，这是来找茬的。她扫了一眼那几人，其中一个一直把手藏在怀里，动作鬼鬼祟祟。
“既然客官觉得不新鲜，那这盘我们不收钱。”白玖玖伸手去端盘子。
“不收钱就完了？”光头一把按住盘子，“我们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是啊，万一吃出病来，你们赔得起吗？”那尖嘴猴腮的继续起哄。
白玖玖的目光落在那个一直捂着怀的瘦子身上，她看见他的手在衣襟里摸索着什么。
“这样吧，”白玖玖退后一步，声音提高了些，“诸位客官都是见证，我们好运来开张这些天，从没出过问题。今天这位客官说鸡肉馊了，不如当众验验看。”
“验就验！”光头冷笑一声。
白玖玖转身对刘大说：“去叫王师傅过来，顺便把厨房里今天用的鸡都拿出来，让大家看看新不新鲜。”
那个捂着怀的瘦子脸色变了，手在衣襟里动得更急。
就在这时，白玖玖突然一个转身，一把抓住那瘦子的手腕。
“这位客官，你在掏什么？”
瘦子吓了一跳，想抽回手，却被白玖玖死死抓住。她用了点妖力，那瘦子疼得龇牙咧嘴。
“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紧张什么？”白玖玖手上一使劲，瘦子怀里掉出个蓝布帕子。
帕子落在地上，散开来，里面赫然是一堆死虫子。
店里瞬间炸开了锅。
“这是什么？”
“虫子？他们想干什么？”
“难道想栽赃？”
光头的脸色铁青，他瞪着那瘦子：“你个蠢货！”
“原来是想往我们店里的东西里塞虫子，”白玖玖松开手，声音冷了下来，“然后大喊大叫说食物不干净，砸我们的招牌？”
“胡说八道！”光头矢口否认，“这虫子是从你们鸡肉里掉出来的！”
“是吗？”刘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门口，“那为什么这位客官一直把虫子藏在怀里？他是打算什么时候放进去？”
周围的食客纷纷站起来，有几个身材壮实的已经撸起了袖子。
“好你个黑心肠的！”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拍着桌子，“光天化日的，竟敢这么栽赃！”
“就是！好运来的东西我吃了好几天了，哪次不是新鲜的？”
“我看就是同行眼红，派人来闹事的！”
光头见势头不对，想往门口挤。刘二和刘大已经拦在那里，后面还有几个热心的食客堵着。
“让开！”光头凶神恶煞地吼道。
“让什么让？”络腮胡大汉走过来，比光头还高半个头，“做了亏心事还想跑？”
“就是，得给个说法！”
“报官！让官府来管管！”
白玖玖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店里渐渐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她。
“诸位客官，”白玖玖的声音清脆，“多谢大家为我们好运来说话。不过今天这事儿，我不想闹大。”
光头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但是，”白玖玖话锋一转，“这几位客官想砸我们的招牌，总得付出点代价。”
她走到光头面前，个子比他矮了一大截，气势却不输分毫：“要么，你们当众给我们好运来道歉，承认是来闹事的；要么，我真的报官，让官府来查查，是谁指使你们的。”
光头的脸憋得通红，后面几个小混混已经开始打哆嗦。
“我……我们……”
“怎么？不敢说？”络腮胡大汉冷笑，“那就是有人指使了？”
“说出来！”
“对，说出来！”
食客们群情激愤。光头环顾四周，见实在逃不掉，只能咬牙低下头。
“对不起……是我们想闹事……”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大声点！”有人喊道。
“对不起！”光头扯着嗓子吼出来，“是我们想闹事，想往你们店里放虫子，栽赃你们！”
店里响起一片嘘声。
“滚吧。”白玖玖摆摆手，“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几个混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刘大和刘二让开路，那几人一眨眼就消失在街尾。
店里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姑娘好样的！”
“就该这么治他们！”
白玖玖朝大家鞠了一躬：“多谢诸位客官相助。今天为了表示感谢，所有酒水九折！”
“好！”欢呼声更响了。
食客们重新坐下，气氛比之前更热烈。有人主动帮忙把地上的虫子扫出去，有人拍着胸脯说以后谁敢来闹事，他第一个不答应。
白玖玖回到后厨，靠在墙上长长地吐了口气。
“姑娘，你刚才真厉害。”王师傅竖起大拇指。
“哪里厉害，”白玖玖笑了笑，“幸好客人们帮忙，不然还真难办。”
福禄端着账本走进来，脸上全是笑容：“玖儿，今天这一闹，咱们的名声反倒更响了。刚才好几个客人说，明天还带朋友来。”
“那就好。”白玖玖松了口气。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今天这一关算是过了，但她知道，开酒楼不会一帆风顺。有人眼红，就会有更多的麻烦找上门。
不过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夜幕降临，店里的客人陆续散去。刘大和刘二收拾着桌椅，王师傅在厨房里刷锅，福禄坐在柜台后面算账。
白玖玖站在门口，看着街上稀稀落落的行人。忽然，她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起头，看见对面茶楼的二楼窗口，站着一个人影。距离太远，看不清脸，但那人一直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