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清的洞府内，窗棂紧闭,室内光线昏暗。
一股闷热的药味混着霉气,让人透不过气。床榻上的白清清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如纸,眼眶深陷,整个人瘦了一圈。
“小姐,你就吃点东西吧。”侍女小何端着粥碗,眼眶通红,“你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
白清清别过头,声音嘶哑:“不吃,拿走。”
“小姐……”
“滚出去!”白清清猛地坐起身,抓起枕边的瓷瓶砸向小何。
小何吓得尖叫一声,瓷瓶在她脚边碎了一地。
“小姐,你冷静点!”小何哭出声,“你这是要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办啊?”
白清清瘫回床上,盯着帐顶出神。那晚三长老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你就是下一个白玖玖”。
她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那些画面。白起在静心苑进进出出,三长老冰冷的目光,还有那句“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小何收拾了地上的碎片,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小姐,要不……我去请白起公子来劝劝您?”
“不许去!”白清清睁开眼,眼神凌厉。
“可是小姐……”
“我说了不许!”白清清声嘶力竭,整个人颤抖起来。
小何被吓住,端着托盘退了出去。
门外,另一个侍女迎上来:“怎么样?”
小何摇摇头:“小姐不肯吃,也不让请白起公子。”
“这可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小姐真的会出事。”
“我看只有白起公子能劝动小姐了。”小何咬咬牙,“走,我们去求求他。”
两人相视一眼,快步往白起的洞府去了。
……
白起的洞府在青丘西侧,依山而建,清幽雅致。
他正在院中舞剑,剑光如雪,凌厉非常。收剑入鞘时,听见门外传来小何的声音。
“白起公子,白起公子在吗?”
白起皱眉,抬手打开结界。
小何和另一个侍女跪在门外,满脸焦急。
“何事?”白起问。
“公子,求您去劝劝我家小姐吧。”小何磕了个头,“小姐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白起的手指微微收紧:“她为何不吃?”
“小姐说……说她不想活了。”另一个侍女抽泣道,“我们劝也劝不住,只有公子您能让小姐听话。”
白起沉默片刻,转身往外走:“带路。”
两个侍女喜出望外,连忙起身。
……
白清清的洞府内,白起推门而入。
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床榻上的白清清背对着他,肩膀瘦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清清师妹。”白起走到床边。
白清清浑身一僵,猛地转过头:“你来干什么?滚出去!”
她挣扎着要起身,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地上栽去。
白起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她的肩膀,将她打横抱起,放回床上。
“放开我!”白清清挣扎,“你别碰我!”
“别动。”白起按住她的肩膀,语气难得严厉。
白清清愣住,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白起看着她憔悴的脸,心里一揪:“你这是何苦?”
“何苦?”白清清笑了,笑得凄厉,“你问我何苦?白起师兄,你告诉我,到底是我何苦,还是你何苦?”
白起的手僵在半空。
“那天晚上,我都看见了。”白清清盯着他,“你进静心苑,用的是师尊给的玉符。你们师徒二人,大半夜独处一室……”
“够了!”白起打断她。
“够什么够?”白清清眼泪滚落,“你告诉我,白玖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和师尊,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起别过头,喉结滚动。
“你说话啊!”白清清抓住他的衣袖,“我就要一个答案,一句实话,很难吗?”
室内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白起缓缓转过头,看着白清清泪流满面的脸。那双往日清澈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写满绝望。
“清清,”他开口,声音沙哑,“有些事,你不该知道。”
“我不该知道?”白清清惨笑,“所以白玖玖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和师尊……”
她说不下去了,捂住脸痛哭起来。
白起坐在床沿,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白清清抬起头,眼神满是恐惧。
“师尊待我,确有恩情。”白起缓缓道,“但并非你想的那样。”
“什么意思?”
白起垂下眼:“百年前那场和魔族的战场上，我的父亲犯了大错，我们全家差点没命，是师尊救了我们一家。自此以后我就拜入了师尊门下。”
白清清愣住。
“师尊不仅救了我,还对我倾囊相授。”他抬眼看向白清清,“没有师尊,就没有现在的我。”
白清清咬着嘴唇:“所以你就……”
“所以我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白起打断她,“至于其他的,清清,你莫要多想。”
“可是静心苑……”
“我和师尊确实是在静心苑的密室修炼。”白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师尊传我一门秘法,需在无人打扰的环境下才能修习，否则极易走火入魔。那密室布有法阵,最为合适。”
“真的只是修炼?”白清清盯着他的眼睛。
白起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白清清看着他,心里却涌起更深的不安。他的眼神在闪躲,那些话说得太过刻意。
可她不敢再问下去了。
“清清,”白起伸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你要相信我。”
白清清别过头:“我累了,师兄请回吧。”
“你得先吃东西。”白起起身,走到外间,端起那碗已经凉透的粥,“我喂你。”
“不必……”
“张嘴。”白起舀起一勺粥,送到她唇边。
白清清看着他坚持的眼神,终于还是张开了嘴。
粥水滑过喉咙,她才发现自己饿极了。白起一勺一勺喂着,动作温柔而耐心,就像很多年前,她刚拜入青丘时,他也是这样照顾她。
那时候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这个白衣师兄对她很好,会教她练剑,会给她带山下的糖人。
可现在……
一碗粥见底,白起放下碗:“好好休息,别再胡思乱想。”
白清清躺回床上,闭上眼。
她的心早就在看到白起的那一刻就软了，她甚至天真地想，不管师兄有没有和师尊双修过，只要他的心里有她就够了。
白起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开口:“师兄。”
“嗯?”
“如果有一天,你必须在师尊和我之间选一个……”白清清的声音很轻,“你会选谁?”
白起的背影僵住。
良久,他没有回答,推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