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玖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合作？
跟一个第一次见面就扒了你老底，还反手威胁你的家伙合作？那不是与虎谋皮吗！
这家伙，长得人模狗样的，心比煤炭还黑。
“合作可以。”白玖玖眼珠子一转，脸上立刻堆起了甜美的笑容，“不过，我们得先约法三章。”
乐无痕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请讲。”
“第一！”白玖玖伸出一根手指，“既然是合作，那大家就是平等的。你不能再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调调威胁我们。不然，大不了一拍两散，我们自己找路！”
她就不信了，她一个身怀两大碎片、还有老娘血脉神谕护体的天选之狐，还能被一个破阵给困死？
乐无痕嘴角的笑意不变：“可以。”
“第二！”白玖玖又伸出一根手指，“找到‘离火’碎片之后，归属权怎么算？我可不想到时候辛辛苦苦帮你破了阵，你扭头就把宝贝独吞了。”
这才是重点。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更何况是这种半路冒出来的竞争对手。
“这个也好办。”乐无痕回答得滴水不漏，“谁有本事拿到，就归谁。在拿到碎片之前，我们是盟友。拿到碎片之后，我们再各凭本事。如何？”
“听起来很公平。”白玖玖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吐槽：说得好听，到时候还不是要打一架。
“那第三呢？”乐无痕追问道。
“第三嘛……”白玖玖摸了摸下巴，突然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指，“你们‘天音阁’，看起来家大业大的，我们俩呢，就是穷苦人家，一路风餐露宿过来的。你看，这合作期间的伙食费、向导费、精神损失费……是不是得意思意思？”
此话一出，乐无痕身后的那个叫阿月的少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你这个女人！你怎么不去抢！”她气得跳脚，“我们少主好心带你们，你居然还敢要钱？！”
白玖玖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小妹妹，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提供武力支持，你们提供技术支持，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嘛。既然是交易，谈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难道你们‘天音阁’出门都不带钱的？”
“你……”阿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夜霖珏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小狐狸一本正经地“敲诈勒索”，非但没有阻止，反而觉得……挺可爱的。
他甚至还配合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是啊，我们已经三天没吃过一顿热乎饭了。”
他那张清冷出尘的俊脸，配上这副“凄惨”的表情，杀伤力简直爆表。
乐无痕身后的几个乐师，看着他们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同情。
长得这么好看的两个人，怎么混得这么惨……
乐无痕似乎也被这夫妻俩的一唱一和给逗乐了，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膛微微震动。
“好。”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钱袋，递给阿月，“阿月，把这个给白姑娘。”
阿月气鼓鼓地接过钱袋，不情不愿地走到白玖玖面前，用力把钱袋塞进她手里，还哼了一声。
白玖玖掂了掂，分量不轻。打开一看，里面不是银子，而是十几颗圆润光洁的珍珠，每一颗都价值不菲。
哟，还是个有钱人。
白玖玖立刻眉开眼笑，麻利地把钱袋收好：“乐公子果然爽快！合作愉快！”
一场紧张的对峙，就这么在白玖玖清奇的脑回路下，变成了一场“商业谈判”。
两拨人马合二为一，继续朝着沙漠深处前进。
“天音阁”的白色骆驼很神异，脚掌宽大，在沙地上行走如履平地，速度也比普通骆驼快得多。白玖玖和夜霖珏也沾光，坐上了其中一头。
白玖玖坐在前面，夜霖珏从身后环抱着她，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他表面上是在保护她，防止她从高大的骆驼上摔下去，实际上，那双眼睛却像鹰一样，时刻警惕着并排而行的乐无痕。
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虽然他一直带着温和的笑，但夜霖珏能感觉到，那笑容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城府和疏离。他就像一潭深水，表面平静，底下却不知隐藏着什么。
尤其是，他看白玖玖的眼神，虽然他蒙着眼，但夜霖珏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白玖玖身上。
这让夜霖珏心里很不爽。
“喂，你离他远点。”夜霖珏凑在白玖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嗯？为什么？”白玖玖正美滋滋地盘算着那袋珍珠能换多少银子，压根没注意到夜霖珏的小情绪。
“他不是好人。”夜霖珏言简意赅。
“我知道啊。”白玖玖理所当然地回答，“我也没说他是好人。咱们就是互相利用，等找到了地方，就一脚把他踹开。”
听到她这么说，夜霖珏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
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白玖玖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喂喂喂！你干嘛！想谋杀亲妻啊！”
“不许看别的男人。”夜霖珏霸道地命令道。
“哈？”白玖玖一脸莫名其妙，“我看谁了？”
“那个瞎子。”
“……”白玖玖无语了，“大哥，人家是瞎子！再说了，我那是看吗？我那是审视！是观察！是刺探敌情！你懂不懂？”
“我不管。”夜霖珏闷闷地说道，“反正不许看。”
白玖玖哭笑不得。
这家伙，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还吃上飞醋了。
不过，心里怎么还有点甜丝丝的呢？
她转过头，飞快地在夜霖珏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好啦好啦，不看了不看了，我只看你一个，行了吧，我的大醋坛子？”
夜霖珏的耳根，悄悄地红了。
他们这边在“打情骂俏”，另一边的乐无痕，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安静地坐在骆驼上，任由夜风吹动他的衣衫和发带，神情淡然。
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放在古琴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队伍在乐无痕的指引下，又走了一夜。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乐无痕突然勒停了骆驼。
“到了。”
白玖玖和夜霖珏向前望去。
只见前方的天际，出现了一片巨大的、暗红色的风暴壁。
无数的沙砾被狂风卷上高空，形成一道连接天地的沙墙，里面电闪雷鸣，发出阵阵沉闷的咆哮，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远古巨兽。
“这就是古城遗迹的入口？”白玖玖咋舌。
这哪里是入口，这分明是地狱之门。
“不错。”乐无痕点头，“上古幻音阵，与这天然的沙暴结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声音在里面会被扭曲、放大，化作最致命的武器。强行闯入，只会被音波撕成碎片。”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烈阳宗的人，就在沙暴的另一边。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好几天了，一直在尝试用蛮力破阵，但显然，没什么效果。”
“那我们怎么进去？”白玖玖问道。
“跟我来。”
乐无痕驱使着骆驼，没有直接冲向沙暴，而是绕着沙暴的边缘，向南走了约莫一里地。
最后，他在一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沙丘前停了下来。
他从怀中取出一支骨笛，放在唇边，吹奏起来。
笛声很奇怪，不成曲调，只是一些单调的、频率不断变化的音节。
随着笛声响起，前方那堵巨大的沙墙，竟然从中间缓缓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后面，不是狂暴的沙流，而是一片相对平静的空间。
“入口每次只会开启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快进去。”乐无痕说道。
一行人不敢怠慢，立刻驱使着骆驼，鱼贯而入。
刚一进入沙暴内部，白玖玖就感觉耳边一静。
外面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竟然完全消失了。这里面，安静得可怕，连风声都听不到。
但这种极致的安静，反而更让人心慌。
“大家跟紧我，不要说话，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乐无痕的声音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这里的阵法，会将任何声音都转化为攻击。一步走错，万劫不复。”
他这是在用类似传音入密的方式和他们交流。
白玖玖心里暗暗咋舌，这个瞎子，果然有两把刷子。
队伍在死寂的沙暴中穿行，四周是飞速旋转的沙壁，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
当他们走出沙暴的范围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片巨大的盆地中央，矗立着一座残破的古城。
城墙由巨大的红色岩石砌成，虽然大半已经坍塌，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宏伟。城内，隐约可见一些高大的神殿和塔楼的轮廓。
整座古城，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血色光晕之中，仿佛被鲜血浸泡过一般。
而在古城的入口处，正聚集着一群人。
他们统一穿着赤红色的长袍，袍子上绣着烈日的图纹，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灼热而强大的气息。
为首的是一个须发皆张的红脸老者，他手持一柄燃烧着火焰的法杖，正一脸不耐地对着古城的大门指指点点。
显然，他们就是乐无痕口中的“烈阳宗”之人。
他们似乎也发现白玖玖这群不速之客，立刻转过身，几十道不善的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那红脸老者更是眉头一竖，声如洪钟地喝道：“来者何人！竟敢闯我烈阳宗禁地！”
坏了，撞上了。
白玖玖心里咯噔一下。
她能感觉到，那红脸老者的目光，在扫过她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杀意。
他发现她是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