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离开后,禅院重新归于平静。白玖玖正要回厨房继续做午膳,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一个尖细的嗓音响起:”七皇子夜霖珏何在?速速前来接旨——”
白玖玖心头一跳,圣旨?
夜霖珏面上从容,快步走向院门。白玖玖和福禄紧随其后。
院门外,一个身太监摸样的人正端着明黄色的圣旨,身后跟着几个禁军。那太监生得尖嘴猴腮,脸上似乎还抹了白粉,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见夜霖珏出来,立即扬起下巴。
“七皇子夜霖珏接旨。”
夜霖珏跪地:“臣接旨。”
白玖玖和福禄也跟着跪下。
太监清了清嗓子,用那特有的尖细嗓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七皇子夜霖珏在护国寺修身养性,颇有所得。值此中秋佳节,特召其回宫团聚。着其三日后回宫,参加中秋宫宴。钦此。”
夜霖珏低头应道:“臣遵旨。”
太监收起圣旨,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七皇子,皇上可是惦记着您呢。这次宫宴,各位皇子都要参加,您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有劳公公提醒。”夜霖珏起身,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递过去。
太监掂了掂荷包的分量,笑得更加灿烂:“七皇子客气了。那奴才就先回宫复命了。”
等太监一行人走远,福禄才敢站起身,脸上满是担忧:“殿下,这……”
“回房再说。”夜霖珏打断了他。
三人回到偏院,夜霖珏在书房坐下,神色凝重。
“殿下,皇上突然召您回宫,会不会……”福禄欲言又止。
“无妨。”夜霖珏淡淡道,“该来的总会来。”
他一转头对着白玖玖说,“你也准备一下,和我一起进宫赴宴。”
白玖玖心里乐开了花,可是脸上还是一副受惊小鹿般的表情。“殿下,奴婢什么都不懂,笨手笨脚的,只怕进宫去会给殿下招来麻烦。”
“哦?”夜霖珏玩味地盯着白玖玖的表情,“你不愿去?那便罢了。”
“啊?……”白玖玖一愣,糟了,戏演过了!她连忙摆手,急的都要跳起来了:“殿下!玖儿愿意去!只是玖儿怕……”
“我自有安排。”夜霖珏摆摆手,“福禄,找几身像样的衣服给她。”
福禄见夜霖珏心意已决,只能应下。
白玖玖心中狂喜,面上却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谢殿下恩典!”
夜霖珏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
……
次日一早,福禄还没来得及开始教导,宫里的人就先到了。
来的是一位姓桂的嬷嬷,据说是皇后娘娘体恤七皇子身边无人,特地派来教导新收的侍女宫中礼仪的。
桂嬷嬷约莫五十来岁,一张脸拉得老长,法令纹深得能夹死苍蝇,眼神里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
她一进院子,先是轻飘飘地给夜霖珏行了个礼,目光却在他陈设简单的书房里扫了一圈,嘴角撇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殿下长居寺庙,清苦了。”桂嬷嬷的声音不阴不阳,“皇后娘娘心疼您,特让老奴来帮衬一二。这位就是白姑娘吧?看着倒是机灵,就是野了点,宫里不比乡下,规矩大过天,可得好好学。”
白玖玖乖巧地站在一旁,心里却冷笑。这老东西身上,带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息,显然是来者不善。
桂嬷嬷的教学,从最简单的奉茶开始。她端着茶盏,姿态优雅得像只天鹅,嘴里却喋喋不休:“看好了,茶要七分满,奉茶时要屈膝,手腕要稳,低眉顺眼,万不可直视主子。你来试试。”
白玖玖学着她的样子,端起茶杯。她故意手一抖,茶水晃了晃。
“笨手笨脚!”桂嬷嬷立刻厉声呵斥,“连个茶都端不稳,还想进宫伺候?也不知殿下看上你什么了,莫不是……”她意有所指地瞟了夜霖珏一眼,“贪图你这身鲜嫩皮肉?”
话音未落,夜霖珏的眼神骤然变冷。
白玖玖心中怒火一闪,但脸上依旧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她端着茶,一步步走向桂嬷嬷,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猛地朝前一歪!
“啊——!”桂嬷嬷尖叫一声,她以为那滚烫的茶水要泼向自己,吓得花容失色,狼狈地向后跳开,结果脚跟撞在小杌子上,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发髻都歪了。
而白玖玖,则“顺势”朝另一个方向倒去,精准地扑向了坐在椅子上看书的夜霖珏。
“殿下小心!”她惊呼着,一只手“慌乱”地按在了夜霖珏握着书卷的手背上,另一只手则撑住了他的肩膀。
一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精纯浓郁的霉运气息,瞬间涌入白玖玖体内!太爽了!她感觉体内的妖力像喝了十全大补汤一样沸腾起来,差点没能压制住身后快要显形的狐狸尾巴。
“放肆!”桂嬷嬷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白玖玖,“你这个贱婢!竟敢冲撞殿下!来人啊!”
然而院子里静悄悄的,林风和福禄都像没听见一样。
夜霖珏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软触感,以及那股熟悉的,令四肢百骸都舒展开的轻松感,他抬起眼,对上白玖玖那双写满“无辜”和“后怕”的眸子,心中了然。他缓缓放下书,声音听不出喜怒:“玖儿,毛手毛脚的,还不快起来向桂嬷嬷道歉?”
“是……是……”白玖玖连忙站直身子,对着桂嬷嬷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嬷嬷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脚滑了……”
“你……”桂嬷嬷气得说不出话。
“好了。”夜霖珏淡淡地开口,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桂嬷嬷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林风,送嬷嬷去客房休息。至于宫中礼仪,”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白玖玖身上,“我看也无需劳烦嬷嬷了,有福禄教导便可。”
这是赤裸裸的逐客令。桂嬷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深知这位七皇子虽不得宠,但终究是皇子,自己再纠缠下去也讨不到好。她只能恨恨地瞪了白玖玖一眼,被林风请了出去。
等人一走,福禄白着脸跑过来:“殿下,这……这可怎么办?得罪了贵妃娘娘的人……”
“一个奴才而已,无妨。”夜霖珏看着还低着头装鹌鹑的白玖玖,突然问,“你真的想进宫?”
白玖玖愣了一下,抬起头,眼神清澈又坚定:“想。”
“为什么?”她咬了咬嘴唇,小声但清晰地说:“因为……玖儿想跟着殿下。殿下是玖儿的福星,跟着殿下才有好日子过。玖儿别的不会,但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却让夜霖珏眼中的玩味更深了几分。
白玖玖低下头,心里却在偷笑。她可不是为了报恩,她是为了吸霉运,为了回青丘报仇。
不过,夜霖珏这个人确实有点意思。
傍晚,白玖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她立刻盘膝而坐,感受着体内汹涌的妖力。刚才那一下,简直比得上她半个月的修炼!
隔壁传来夜霖珏的声音。
“林风。”
“属下在。”
“查查桂嬷嬷的底,看看她和贵妃,三哥那边有什么动作。“夜霖珏的声音很冷,“这次宫宴,恐怕不会太平。”
“是。殿下,那白玖玖……”
“她?”夜霖珏轻笑一声,“盯紧她,也……护好她。有她在我们只会事半功倍。”
白玖玖心头一紧,随即又是一阵狂喜。看来自己这“幸运挂件”的身份是稳了。窗外,月光如水。她闭上眼睛,体内的妖力缓缓流转,两条尾巴若隐若现。第三条尾巴也隐隐有了感觉。三长老,白清清,你们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