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脉阁的议事厅灯火通明,已经连续七日未曾熄灭。
林辰将《新灵脉全图》铺在整面墙的石案上,图上用朱砂标注出三十七个灵脉节点——这些都是断脉主残魂渗透的地方,节点周围的灵脉已出现不同程度的混沌化,有的水系灵脉开始沸腾,有的土系灵脉长出了诡异的黑色藤蔓。
“最后三个节点也失守了。”苏清月将最新的战报按在图上,声音带着沙哑,“西域的沙暴已经卷到了绿洲边缘,南境的洪水冲垮了三座灵脉桥,北境的冰脉裂痕扩大到百丈,再不想办法,九川归海阵的根基都会被动摇。”
蓝曦的药箱空了大半,她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却依旧在研磨新的护脉丹:“学员们的‘净心丸’快用完了,断脉主的混沌之力能污染修士的灵力,普通丹药根本抵挡不住。我试着用灵曦蕊的花蜜改良配方,可效果只能维持半个时辰。”
王冲的开山斧靠在墙角,斧刃崩了三个缺口,他正用磨刀石费力打磨,火星溅在布满伤口的手臂上也浑然不觉:“那些混沌傀儡越来越难杀,碎了还能重组,上次在黑风岭,我砍碎了七八个,结果它们合在一起变成个大家伙,差点把我埋在矿洞里。”
阿影坐在石案旁的矮凳上,灵曦蕊的花瓣已经掉了大半,只剩下光秃秃的花茎。她闭着眼睛,小脸上满是痛苦,却依旧坚持着倾听灵脉的哀嚎:“断脉主在笑……他说,九川归海阵的核心‘灵脉之心’快被他找到了……找到就把它捏碎,让所有灵脉都变成混沌……”
“灵脉之心?”林辰猛地抬头,这个词只在《灵脉总纲》的残页中提到过,说是九川归海阵的能量源,藏在碧水阁地底最深的灵脉漩涡里,连历代阁主都未曾见过其真容。
秦墨推门而入,他身上的碧水阁长老袍沾满了尘土,显然是刚从地底阵眼赶来:“没错,灵脉之心就在核心阵眼。刚才我去查看时,发现阵眼的防护罩已经出现裂纹,混沌之力正顺着裂纹往里钻。”他将一块布满黑色纹路的玉佩放在石案上,玉佩是碧水阁的镇阁之宝,此刻却黯淡无光,“连它都快抵挡不住了。”
议事厅陷入沉默,只有烛火摇曳的噼啪声。所有人都明白,最后的时刻到了。
林辰深吸一口气,拿起朱砂笔,在《新灵脉全图》的中央画下一个圆圈——那是碧水阁的位置。“启动九川归海阵的最终形态,需要九位‘脉引者’,分别守住九大主脉的阵眼,用自身灵力引动灵脉之心。”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秦墨是碧水阁嫡系,主阵眼必须由他来守;苏清月的冰魄珠能稳水系灵脉,守东海水脉;王冲的枣木拐杖与土脉同源,守黄土高原的土脉;蓝曦的灵曦蕊能净化混沌,守迷雾森林的木脉……”
他点到阿影时,小姑娘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却还是用力点头:“我去……灵脉说,只有脉语者能靠近灵脉之心,我能帮秦墨爷爷守住它。”
“剩下的四个阵眼,由四位长老带领精英学员驻守。”林辰将朱砂笔重重按在石案上,“三日后午时,九阵齐开,引灵脉之心的力量,将断脉主的残魂彻底封印回万年前的寂灭之地。”
三日后,午时三刻。
碧水阁地底的核心阵眼,秦墨盘坐在灵脉漩涡中央,周围的九川归海阵纹已经亮起,金色的光芒顺着纹路流淌,与地面九大主脉的阵眼形成共鸣。阿影站在他身后,灵曦蕊的花茎抵着漩涡中央的一块晶石——那便是灵脉之心,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七彩光芒,光芒中还夹杂着丝丝黑气。
“准备好了吗?”秦墨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万年前先祖未能完成的事,今日将在他手中了结。
阿影点头,小手紧紧握住花茎:“灵脉都准备好了,它们说……等了万年,就等这一天。”
与此同时,东海水脉的阵眼,苏清月的冰魄珠在海中掀起万丈冰墙,冰墙的符文与海底的阵纹融为一体,将混沌之力冻结在冰层之外;黄土高原的土脉阵眼,王冲的枣木拐杖插入地底,引动千万吨土石,形成一道环绕阵眼的土黄色屏障;迷雾森林的木脉阵眼,蓝曦的灵曦蕊种子在阵纹中生根发芽,瞬间长成参天大树,树枝交织成绿色的巨网,净化着渗透进来的黑气……
午时三刻一到,秦墨猛地睁眼,双手结印:“九川归海,灵脉归一!起!”
九大主脉的阵眼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顺着灵脉网络汇聚到碧水阁地底,注入灵脉之心。七彩光芒瞬间暴涨,将黑气逼退,整个大陆的灵脉都在共鸣,仿佛亿万生灵在同时呐喊。
“不——!”
一声凄厉的咆哮从灵脉漩涡深处传来,黑气凝聚成一张巨大的脸,正是断脉主的真身。他的脸由无数混沌傀儡的碎片组成,双眼燃烧着黑色的火焰,嘴巴张开时,能看到里面翻滚的灵脉碎片。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封印我?”断脉主的声音震得整个地底阵眼都在摇晃,“万年前我能逃出来,今日一样能!混沌才是灵脉的归宿,你们这些守脉者,都该被混沌吞噬!”
黑气猛地爆发,冲破七彩光芒的压制,直扑秦墨和阿影!
“阿影!”秦墨将镇阁玉佩挡在前面,玉佩瞬间布满裂纹,他一口鲜血喷在灵脉之心上,“用你的脉语,唤醒它!”
阿影突然放声歌唱,没有歌词,只有纯粹的音节,却蕴含着灵脉最本真的力量。灵曦蕊的花茎爆发出最后的绿光,与灵脉之心的七彩光芒融合,光芒中浮现出无数灵脉的意识——那是万年来被断脉主吞噬的灵脉碎片,此刻在阿影的歌声中苏醒,化作一道道彩色的光带,缠绕住断脉主的黑气。
“是你们……”断脉主的声音充满不敢置信,“你们竟然还没被混沌同化……”
“它们一直在等。”阿影的歌声越来越响亮,“等有人告诉它们,不用害怕混沌,因为……它们本身就是光。”
彩色光带突然收紧,断脉主的黑气在光带中发出凄厉的惨叫,一点点被净化。灵脉之心的七彩光芒彻底爆发,将断脉主的真身包裹其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光茧。
“我还会回来的——!”断脉主的声音在光茧中渐渐消散,最终归于沉寂。
当光茧沉入灵脉漩涡,九大主脉的光芒缓缓褪去,整个大陆的灵脉突然变得无比平静,连流动的声音都带着前所未有的和谐。
秦墨脱力倒地,阿影连忙扶住他,发现老人的嘴角带着笑容。“成了……”秦墨的声音微弱,却充满欣慰,“万年前的债,终于还了……”
碧水阁外,林辰、苏清月、王冲、蓝曦望着地底传来的七彩光芒,不约而同地笑了。光芒穿透岩层,照亮了整个天空,连远方的云层都染上了七彩的颜色。
守脉阁的学员们欢呼着拥抱在一起,巡防营的士兵们举起武器朝天致敬,大陆各地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望着那道贯穿天地的光芒,泪流满面。
三个月后,灵脉学院的樱花树开出了从未有过的繁花。
林辰在观脉台给新生讲解《新灵脉全图》,图上的朱砂标注已经全部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代表新生灵脉的嫩绿线条。苏清月在整理巡防营的新章程,章程里增加了灵脉与民生和谐共处的条款。蓝曦的药庐里,灵曦蕊重新绽放,这次开出的花是七彩的,据说能治愈一切灵脉创伤。王冲在演武场教孩子们用开山斧劈柴,说是“劈柴也是护脉,力气用对了,能让土地更肥沃”。
阿影坐在听脉亭里,怀里抱着新的灵曦蕊幼苗,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痛苦,只有平和的微笑。风吹过亭柱上的符文,发出悦耳的声响,像是灵脉在轻轻歌唱。
林辰走到亭边,递给阿影一块刚摘的灵果:“在听什么?”
阿影咬了一口灵果,眼睛弯成了月牙:“灵脉在说,谢谢我们。它们说,以后会好好流动,滋养这片土地,看着我们长大,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看着……很久很久以后的样子。”
林辰望向远方,阳光洒在大地上,每一寸土壤都散发着生机,每一条河流都流淌着清澈,每一座山峰都矗立着安稳。他知道,守护的路还很长,但只要灵脉还在歌唱,只要还有人愿意倾听,这片大陆就永远不会失去希望。
灵脉学院的钟声响起,清脆而悠扬,传遍了山谷,也传遍了这片被守护的土地。新的故事,正在阳光下,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