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市的宏发集团,股权结构、黑料案底……一个像素都不要漏。”
“我要用百亿级别的资金,把她……彻底炸醒!”
秦川冰冷的声音在保密电话里落下,另一头,在江州盘龙资本总部的王雅,难得的沉默了几秒。
她慵懒的倚在昂贵的办公椅上,穿着黑丝的长腿优雅的交叠着。她面前是由几十块巨大曲面屏组成的监控中心,无数K线图和数据流在上面疯狂跳动。
“秦川,你可真是越来越会给姐姐找乐子了。”
几秒后,王雅带着磁性的声音才悠悠传来,话里三分调侃七分认真,“为了泡个妞,就要动用集团的核心力量,去搞一家市值上百亿的上市公司?你这手笔,比京城那帮败家子加起来都大方。”
秦川听出了她话里的调侃,也听出了那份严肃。
“她是我们的剑。”秦川的语气很平静,“一把蒙尘已久的好剑。现在,我要亲自为它开刃。”
“宏发集团当年是苏家的一条狗,如今背后站着的是苏振邦倒台后,接手了部分产业的林家。动它,就等于提前向林家宣战,还会惊动东海省无数跟地产、金融相关的利益集团。这个代价,你想清楚了?”王雅的声音变得专业而冷静。
“想得很清楚。”秦川看着屏幕上叶凝那张麻木的脸,“我不仅要惊动他们,我还要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一条臂膀,是如何被我一寸寸撕下来的。”
王雅在那头又沉默了片刻。
随即,她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充满了猎手找到新猎物时的兴奋。
“行,我懂了。不就是一次定向的清除嘛,姐姐陪你玩。”
“最多一个小时,宏发集团从它老板的小三叫什么名字,到他们公司的每一笔偷税漏税的账目,我都会整理好发给你。十二个小时后,东海省的股市,将再也见不到宏发这两个字。”
“你就在那边,安心看戏吧。好好欣赏姐姐为你这位沉睡女王,献上的这场百亿盛宴。”
电话挂断。
王雅脸上的慵懒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金融女王的绝对掌控力。
她按下通讯器,冰冷清晰的指令,迅速传遍了整个盘龙资本。
“情报组,目标,东海市宏发集团,代号烟花,启动A级渗透,我要它的一切。”
“法务组,准备好匿名举报材料,重点放在工程质量、非法集资和税务问题上。每一条都要出自媒体披露过、但被他们公关下去的旧新闻,确保我们的法律风险为零。”
“交易一组到五组,准备弹药,目标锁定宏发集团及其所有关联公司的股票和债券。一个小时后,等待我的总攻命令。”
一瞬间,盘龙资本这台隐藏在水面下的巨大机器,为了一个在东海省破旧律所里混日子的女人,动了起来!
……
与此同时,东海市,西城区,一条名为“榆柳巷”的老街。
时值十二月,冷风卷着落叶,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打着旋。巷子深处,一家招牌已经褪色、露出底下锈迹的“叶氏法律咨询事务所”里,正上演着一场与高端写字楼里的金融风暴毫不搭调的闹剧。
“我不管!叶律师!当初我们家那死鬼找你写的遗嘱,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房子是留给我儿子的!现在他大哥一家凭什么赖着不走?他们还找人打我!你看我这胳膊,都给他们拧青了!”
一个穿着臃肿花棉袄、头发乱的像鸡窝的中年妇女,一边哭天抢地,一边把袖子撸起来,露出胳膊上一块并不明显的淤青。她刺耳的嗓门,几乎要把这间狭小破败的律所天花板掀翻。
在她对面,一张被烟头烫出无数个黑洞的旧办公桌后,叶凝面无表情的坐着。
她今天穿了一件网上淘来的一百多块钱的廉价职业套装,洗的有些发白。过去打理的一丝不苟的秀发,只是用一根黑色的皮筋随意的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让她那张原本好看的脸,显得有些疲惫和没精神。
桌上的速溶咖啡已经冷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廉价香烟和潮湿纸张混合在一起的霉味。
她安静的听着眼前妇人的撒泼,那双曾经在法庭上能让对手胆寒的锐利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种看透世情的麻木和空洞。
曾几何时,她也是法学世家最耀眼的新星,是东海省所有律师都只能仰望的存在。她代理的案子,动辄涉及数亿、数十亿的标的,与她交手的,非富即贵。
可现在……
她每天要面对的,就是这种为了几万块钱房产而打的头破血流的邻里纠纷,或是出轨捉奸的离婚官司。当事人付的律师费,加起来还不够她当年买一双高跟鞋。
从云端跌入泥潭是什么滋味?
叶凝比谁都清楚。
这五年,她就是这么一天天熬过来的。把骄傲、理想、锋芒都磨平了,和着苦涩的现实,一口一口的咽下去。
“张大妈,”叶凝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毫无波澜,“这份遗嘱在法律上是有效的,但对方占着房子不搬,属于民事侵占。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法院起诉他们。走流程,申请强制执行。”
“起诉?又要花钱?还要等那么久?!”那妇人一听,顿时又炸了毛,“叶律师,你不是号称东海省最厉害的律师吗?你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比如……找几个道上的人,把他们吓唬吓唬?”
听到“最厉害的律师”这几个字,叶凝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刺痛,但很快又被更深的麻木所覆盖。
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张大妈,我是律师,不是黑社会。而且……我现在也不是什么最厉害的律师了。”
她正想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谈话,桌上的那台旧手机,却突然疯狂的震动起来。
是一连串的新闻推送。
“张大妈,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帮你把起诉状写好。”叶凝有些不耐的将妇人打发走,拿起手机。
她本以为又是些无聊的社会新闻,可当看清屏幕上那用红色加粗字体标出的标题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突发!东海省知名地产公司宏发集团股价闪崩,半小时内暴跌70%!】
【重磅!宏发集团被爆出偷税漏税、工程质量存在严重安全隐患等一系列丑闻,已被证监会立案调查!】
【资金链断裂?传宏发集团董事长陈宏发挪用公款填补巨额亏损,已被限制出境!】
宏发集团……
陈宏发……
这两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像两根钢针,狠狠刺入叶凝的心脏!
就是这家公司!
就是这个陈宏发!
五年前,就是他在法庭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一份伪造的证据,声称自己早就跟那些被强拆户达成了协议,反咬自己恶意诉讼、唆使刁民闹事!
也正是因为他的那份伪证,自己才被一步步推入深渊,被吊销执照,被千夫所指,从受人敬仰的律政女王,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角色!
这五年,她不是没有想过报仇。
可她比谁都清楚,宏发集团的背后站着的是谁。那是她穷尽一生都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
所以,她只能将所有的恨,所有的不甘,死死的压在心底最深处,用日复一日的麻木来麻醉自己。
可现在……
它怎么会……突然就倒了?
叶凝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她点开其中一条新闻,一段现场视频弹了出来。
视频里,宏发集团总部的楼下,被无数闻讯赶来的记者和讨债的供应商围的水泄不通。
在无数摄像机的闪光灯下,那个曾经在法庭上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董事长陈宏发,此刻面如死灰,头发凌乱,被几个保安狼狈的护送着,拼命想挤进车里。
“陈总!请问公司股价暴跌是否属实?”
“陈总!有传闻说您将所有资产都转移到了海外,准备跑路了?”
“还我血汗钱!陈宏发你这个骗子!”
鸡蛋、烂菜叶、矿泉水瓶……像雨点一样朝着他砸去。
看着那个曾经将自己踩在脚下、羞辱的体无完肤的男人,此刻狼狈的样子,叶凝的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没有感觉到大仇得报的痛快。
反而有一种巨大的、荒谬的不真实感。
紧接着,一股比报仇更强烈的、让她毛骨悚然的情绪,攫住了她的心脏。
“不对……”
她喃喃自语,那双麻木了五年的眼睛里,第一次重新燃起了属于律师的、锐利的精光!
“这太巧了!太快了!太……精准了!”
从股价闪崩,到黑料被精准引爆,再到证监会火速立案……
这一切,环环相扣,一气呵成,快的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
这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堪称教科书级别的精准狙杀!
是谁?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用如此狠辣的手段,精准的打击了宏发集团?
而且,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偏偏是……宏发集团?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叶凝的心中升起。
这难道……是冲着我来的?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可紧接着,她收到了一条匿名彩信。
彩信里,是一张实时直播的截图。画面中,陈宏发正跪在一个奢华的私人会所包厢里,痛哭流涕,在他面前,站着一个看不清面容、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将一份文件递给他,陈宏发看过之后,整个人瘫倒在地,面如死灰,彻底没了声息。
截图的下方,还配了一行字,一行让叶凝浑身血液都瞬间冻结的字。
“第一份开胃菜,叶小姐,可还满意?”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叶凝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她死死的盯着那行字,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骇然、不解,以及……一种被压抑了五年之久、终于在今天被重新点燃的……名为“希望”的火焰!
那只看不见的、帮助她完成复仇的幕后黑手,终于向她露出了冰山一角。
对方在用一种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
你的仇,我帮你报了。
现在,轮到你,做出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