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觉醒第五天。
秦川的耐心被磨的越来越薄,寒光内敛。
他完成了心态的转变。
但这股复仇的火,光靠他自己,烧不起来。
他需要一把钥匙。
一把能打开新战场的钥匙。
深夜,他再次钻进那家“极速时空”网吧。
角落里依旧是烟油子味混着荷尔蒙的酸臭。
他坐在一台屏幕发黄的旧电脑前。
这次,他登录了一个保密层级更高的邮箱。
密码很复杂。
除了他,全天下只有京城的凌薇知道。
他没开视频,只发了一封邮件。
没有称呼。
没有落款。
只有一句暗号。
【学生已退至棋盘之外,请老师示下新棋谱。】
发送。
他没动,就这么坐着,盯着单调的星空壁纸,整个人一动不动。
他在等。
他笃定,那个人,一定会看到。
五分钟后。
屏幕闪了一下。
一封回信。
发件人未知。
内容只有一个字。
【阅。】
秦川悬着的心落了地。
他关掉邮箱,拔卡,起身,融进夜色。
。。。
接下来的几天,秦川的生活规律的可怕。
每天清晨,他是第一个到文联小红楼的,把那间破办公室擦的一尘不染。
然后就是一整天的枯坐。
他不再看地方志,开始翻资料室里那些积灰的民国文人传记和手稿。
他看的很慢。
很细。
在字里行间啃着历史的渣子。
单位里的人,已经把他当成了空气。
一个断了脊梁,在故纸堆里等死的废物。
没人来惹他,也没人再多看他一眼。
这正是秦川想要的。
他在等一封信,或一个包裹。
等楚老布下的那步棋。
周四下午,快下班了。
一个邮局的投递员,骑着辆破二八大杠自行车,在楼下喊了一嗓子。
“秦川!有你的包裹!”
整个二楼的办公室,瞬间安静。
一道道好奇又轻蔑的目光,从门缝,从窗户角落,射向楼下。
秦川平静的放下书卷,走下楼。
一个半米见方的牛皮纸箱,黄胶带封的死死的。
没有寄件人信息。
只有一个模糊的,来自省内某个偏远县城的邮戳。
“谢了。”
秦川在签收单上龙飞凤舞的签了名,抱着那个沉甸甸的箱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回自己那间冷宫一样的办公室。
他没有马上打开。
一直等到五点半,楼里的人走光了,整座城都堵在下班的路上。
他才反锁上门,拉上了破窗帘。
他从抽屉里摸出一把美工刀,划开胶带。
箱子里竟然没有机密文件,也没有武器。
只有一套书。
一套蓝色布面包裹的线装古籍。
书页泛黄,边角卷曲,一股樟脑和旧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
封面上,毛笔写着四个大字。
《资治通鉴》。
秦川的呼吸顿了一下。
楚老绝不会平白无故送他一套书来读。
玄机一定藏在里面。
他的手指一寸寸抚过封面,感受着凹凸不平的纹理。
动作很轻。
他一本本的检查。
翻书页,看夹层,敲封面。。。
当他拿起第三卷,指节敲在封面上时,发出了一声和其他书不一样的,空洞的闷响。
找到了。
秦川的眼神锐利如鹰。
他用美工刀的尖,小心的沿着封面边缘,划开一道细口。
里面果然是空的。
他从夹层里,抽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宣纸。
纸张很薄,触手温润,有股墨香。
他展开宣纸。
上面没有长篇大论,没有谋划分析。
只有一行字。
一行用小楷写的,力道能穿透纸背的字。
是楚老的亲笔。
“欲亡其国,先灭其史。欲灭其族,先掘其根。”
轰!
十二个字,十二道黑色的雷,在他脑子里炸开!
所有迷茫,所有困惑,全被劈碎!
他懂了!
他全懂了!
楚老不是让他韬光养晦,不是让他卧薪尝胆。
楚老,是在教他屠龙术!
一种从根上把敌人拔起,挫骨扬灰的,最毒,也最绝的屠龙术!
欲亡其国,先灭其史!
苏振邦,范毅,这些东海本土派,他们最大的倚仗是什么?
不是权力,不是钱。
是他们的“根”!是他们家族几代人攒下的声望人脉和那些见不得光的“历史功绩”!
这些是他们的光环,是护身符,是权力的基石!
而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省文联!
这个外人眼里的冷宫,坟墓,恰恰是全东海省收藏历史档案最全最老的地方!
这里就是一座军火库!
里面堆满了能把那些光鲜家族炸的尸骨无存的炮弹!
那些落满灰的破纸堆里,藏着他们祖宗发家的第一笔黑心烂帐,藏着他们攀附权贵最龌龊的交易,藏着他们每一次背信弃义的铁证!
这才是他被“流放”到这里的真正价值!
这不是惩罚!
这是楚老在牌桌被掀翻后,为他布下的一个没人能看懂的新棋局!
一个棋盘之外的棋局!
一个以历史为刀,以档案为刃,专门用来“掘根”的杀局!
秦川看着那行字,感受着字里行间指点江山,睥睨天下的霸气,胸膛里的血一寸寸烧了起来!
他输的,不过是棋盘上的一场仗。
而楚老要他赢的,是整个棋盘!
他缓缓的,小心的,把那张宣纸重新折好,贴身收起。
然后,他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夕阳的余晖正染红天际,一片凝固的血。
秦川的目光穿过血色,望向省委大院的方向。
他的脸上,浮现出失败以来,第一个真正的笑。
那笑容,没有温度。
森然。
酷烈。
充满了对猎物即将被撕碎的,残忍的期待。
苏振邦,范毅。。。
你们把我打入冷宫,以为这样就能活埋我。
你们错了。
你们只是亲手,把你们祖坟的钥匙,交到了我的手上。
现在,游戏。。。开始了。
就从,为你们修一部最真实的“家族史”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