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炸雷撕开天。
一道又一道。
别墅客厅里，应急灯的光惨白，照得人脸跟鬼似的。
血腥味混着王建国裤裆里的骚臭，熏得人想吐。
他跪在地上，一条被打断了脊梁骨的狗，对着那部还在通话的手机，浑身抖得停不下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年轻。
很平静。
却是一道阎王的判词。
一个字一个字，砸进他魂里。
“看来你的老领导，并不想让你安心养病啊。”
这句话，压垮了他。
不。
是把他从地狱捞出来，又告诉他，想活命，就得换个新主子。
魔鬼的呓语。
张猛挂了电话，嫌恶的一脚踢在他身上。
“我们老板要见你。”
王建国猛的抬头，眼球里全是血丝和疯狂。
他懂了。
那个把他逼上绝路的年轻人。
现在，是他唯一的活路。
别墅大门被推开。
冷风裹着暴雨灌了进来，吹得王建国一个激灵。
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没打伞。
头发和衣服却很干爽，漫天风雨都为他绕道。
一身再普通不过的休闲装，脸上甚至还挂着笑。
可他一出现，张猛这种浑身血腥气的疯子，立刻垂手站好，活脱脱一只见了猫的老鼠。
秦川。
他来了。
他像是来赴晚宴，而不是走进刚发生过血腥搏杀的现场。
他扫了一眼地上死透的杀手，又看了看被绑在椅子上，吓得快昏过去的活口。
最后，视线才落在跪着的王建国身上。
那眼神，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王厅长，我们又见面了。”
秦川拉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的在王建国面前坐下，二郎腿一翘。
“不，或许现在该叫你……”
“丧家之犬？”
王建国浑身剧震，羞辱和恐惧让他整张脸都扭曲了。
他想破口大骂。
可一对上秦川那双平静的眼睛，所有勇气都瞬间漏了个干净。
一个戳破的皮球。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抖得不成样子。
“我不想怎么样。”
秦川笑了，他从口袋里摸出根烟点上，深吸一口，烟雾喷在王建国脸上。
“我只是来给你提供一个选择题。”
他伸出一根手指。
“A，把你这些年帮苏振邦干的所有脏活，那些见不得光的账本秘密账户，全都交出来。我保你一条烂命，让你转做污点证人，下半辈子在牢里安安稳稳的活着。”
烟灰在他指尖积了一截。
“b。”
秦川的声音更轻了，也更冷了。
“我现在就走。我的人，会把这两个杀手处理干净，再把你重新送回床上。然后，你就可以安安静静的等。等苏振邦派来的第二批，第三批杀手。”
他弹了弹烟灰，动作里透着一股子残忍。
“你放心，下一次，他们会更专业。你可能刚睡着，心脏就恰好停止了跳动，不会有任何痛苦。”
秦川凑近了些，盯着王建国的眼睛，一字一顿。
“你觉得，以苏振邦的手段，在你身边安插几个让你合理病死的人，很难吗？或许，给你打针的护士，就是他的人。给你送饭的厨子，就是他的人。你……防得住吗？”
王建国彻底崩溃了。
秦川描绘的场景，就是他此刻最深的恐惧。
他将活在一座透明的监狱里。
身边每一个人都可能是索他性命的鬼差。
那种睁着眼睛等死的感觉，比直接一枪打死还要恐怖一百倍。
“我选A！我选A！”
他疯了样的嘶吼，手脚并用的爬到秦川脚边，去啃他的裤脚。
“求求你，给我一条活路！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给你！”
秦川厌恶的挪开脚，站起身。
“带他去书房。”
书房里，一片狼藉。
王建国疯了似的，手忙脚乱的挪开一排红木书架，露出后面的墙壁。
他哆嗦着在墙上一阵摸索，按开一个隐蔽的暗格。
里面不是金条，不是现金，而是一个小小的保险箱。
他用颤抖的手指输入一长串密码，又用自己的指纹验证。
咔哒。
保险箱开了。
他从里面捧出一个黑色的天鹅绒盒子，动作小心翼翼。
“都……都在这里了……”
他把盒子递给秦川。
秦川打开盒子。
里面没有珠宝，只有一枚不起眼的黑色U盘，和一张手写的，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和字母的纸条。
“这是我帮苏振邦在海外洗钱的所有秘密账户，每一笔资金的来龙去脉，都在这个U盘里，这是加密的，密码就是这张纸条。”
王建国瘫在地上，大口喘气，整个人被抽干了精气神。
“他让我用这些钱，在世界各地购买房产艺术品，还有一部分，流向了一些他指定的，京城那边的账户……”
秦川拿起那枚U盘，在手里掂了掂。
很轻。
但分量，足以压垮东海省官场的半边天。
这就是苏振邦的魔鬼账本。
记录着他所有罪恶的根。
秦川把U盘收进口袋，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王建国，眼神里没有半点怜悯。
“就这些？”
王建国心里猛的一沉。
他必须拿出更多，更有价值的东西！
一个念头划过他混乱的大脑。
“不！不止这些！”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挣扎着抬头，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
“我还知道一个更大的秘密！一个连苏振邦可能都不知道的秘密！”
“哦？”
秦川终于露出了一点兴趣。
“是范毅！国资委的范毅！”
王建国咬牙切齿的吼道，为了活命，他开始疯狂出卖昔日的盟友。
“范毅那个老滑头，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在外面养了个情人，还是个电视台的女主播！他竟然还跟那个情人生了个儿子，今年都上小学了！”
王建国一口气吼完，贪婪的看着秦川的脸，希望能从上面看到自己想要的反应。
“他把那对母子藏得很好，每个月都用现金给他们生活费，我……我无意中撞见过一次！我知道他们住在哪！”
范毅！
秦川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个人，在苏振邦的派系里，地位仅次于王建国和马福成，是苏振邦的智囊。
更重要的是，这个范毅，将是未来导致自己遭遇滑铁卢的关键人物。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今天，提前拿到了对付这个老狐狸的致命黑料。
“地址。”
秦川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王建国如蒙大赦，连忙把那个地址一五一十的报了出来。
秦川听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你……你答应过保我一命的！”
王建国在他身后惊恐的尖叫。
秦川走到门口，脚步停住，却没有回头。
“放心。”
他淡淡的开口。
“明天一早，会有一辆最安全‘的’车来接你。”
说完，他拉开门，走进了风雨里。
身后，是王建国瘫软在地，脸上混杂着绝望恐惧，和一丝劫后余生希望的复杂表情。
坐进停在别墅外的车里，秦川浑身的杀气才散去。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王雅的号码。
电话秒接。
“我的小男人，戏唱完了？姐姐的演员表现的怎么样？”
王雅的声音带着笑，又懒又勾人。
“张猛是个疯子，但很好用。”
秦川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脑子里却全是王雅的影子。
她穿着丝绸睡袍，光着脚在沙发上晃腿的样子。
她练瑜伽时，身体绷出的惊心动魄的曲线。
还有她那双勾人的桃花眼。
一股燥热从小腹升起。
“光好用可不够，姐姐的成本很高的。”
王雅在那头娇嗔，在撒娇。
“账本，到手了。”
秦川的声音有些沙哑。
“等我回去，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让你好好验验货，看看我这段时间攒下的本钱，够不够你花的。”
“咯咯咯……姐姐等着你。”
王雅媚笑起来。
“我洗干净了，等你回来……解锁我呀。”
挂了电话，秦川睁开眼。
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黎明，就要来了。
东海省的天，也该亮了。
他看着后视镜里，那栋在风雨中飘摇的别墅，扯出一个冷酷的笑。
苏振邦，你的钱袋子，我收下了。
接下来，该轮到你的刀把子和智囊团了。
这场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