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了黑石部族的《地脉玄图》与信物,李逍遥团队的行动立即有了明确的方向。接下来的数日,他们没有贸然前进,而是依托黑石部族提供的几处绝对安全的地下藏身点,全力消化玄图信息,并结合混沌之力进行推演与验证。
“玄图标注的地脉主支干与能量节点,与我和云璃之前的感应大致吻合,但精细程度高了何止十倍!”苏月儿指尖划过悬浮在半空、由灵力显化的玄图虚影,语气中带着惊叹,“看这里,圣塔正东三百二十里处的‘沉铁谷’,地脉在此有一个天然的能量涡旋,虽被秩序网络覆盖,但涡旋核心仍有周期性的‘盲区’,每次持续约十五息,间隔六个时辰。这简直是天然的渗透窗口!”
“不止如此,”云璃清冷的声音补充道,她指向玄图上一系列用暗金色细线标注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路径,“这些是黑石部族历代勘探出的、未被秩序网络完全纳入监控的‘地脉微隙’,大多位于地下极深处或能量紊乱区,虽行进艰难,但隐蔽性极高。其中有三条,最终都指向圣塔地基周边百里之内。”
木岩大祭司和苍狼也在藏身点中,此刻苍狼正用一块磨刀石打磨着他的青铜战斧,闻言抬头道:“黑曜首领说过,这些‘微隙’他们也很少使用,因为越靠近圣塔,地脉被扭曲得越厉害,很多微隙会突然中断或转向,甚至可能直接通到秩序防御阵法的核心。风险很大。”
“风险与机遇并存。”李逍遥的目光聚焦在玄图上那片暗红色的、代表圣塔地基与远古圣山遗址重合的区域,“我们需要亲眼确认‘祖源意志’的状态,以及圣塔地基的真实结构。八十七天后‘七曜齐辉’引发的地脉逆流,其‘裂痕’会出现在哪个具体位置?祖源意志能否在那时提供有效协助?这些,都必须实地探查才能确定。”
他顿了顿,做出决定:“这次侦察,不宜人多。我、云璃,再带上木岩大祭司。无言,月儿,你们留守此处,与黑石部族保持联系,继续完善最终的行动路线和接应方案。”
“大哥,让我去吧!这种探路的活儿我在行!”李无言立刻请缨。
“你战意太盛,气血如虹,在秩序压制核心区域容易引起能量涟漪。”李逍遥摇头,“云璃精研阵法与地脉,能帮我辨识路径与禁制。木岩大祭司对遗民历史与祖灵传说了解最深,或许能与祖源意志更好地沟通。你与月儿在此,另有重任。”
他看向苏月儿:“月儿,黑石部族承诺协助联络其他遗民部族。你需要与黑曜首领派来的人对接,筛选可以信任、且愿意在‘七曜齐辉’之夜制造混乱的部族,制定具体的袭扰计划,分散星环注意力。无言,你负责保护月儿,并与苍狼一起,熟悉我们选定的几条撤离路线,确保万无一失。”
见李逍遥安排得井井有条,李无言虽然不甘,也只得点头应下:“好吧,大哥你们小心!要是那些铁疙瘩敢找麻烦,记得发信号,我立马杀过去!”
苏月儿也郑重点头:“逍遥哥哥放心,联络之事交给我。”
三日后,准备就绪。
李逍遥、云璃、木岩三人,借助黑石令的权限,通过一条极为隐蔽的地下通道,悄然离开了黑石部族的势力范围,踏上了前往秩序圣塔地基的侦察之路。
他们选择的路径,正是玄图上标注的三条“地脉微隙”中最危险、但也最直接的一条——“幽影脉径”。这条路径几乎全程位于地下三千丈以下的岩层深处,沿途地质活动频繁,充斥着混乱的磁极、有毒矿气以及不时喷发的地下水火。正因如此,秩序网络对此地的覆盖最为稀薄。
李逍遥撑开混沌领域,将三人牢牢护住。这一次的领域更加内敛,不再张扬地排斥秩序,而是模拟出与周围混乱环境高度一致的、充满“噪点”的能量特征,如同一滴水融入墨水,完美地隐藏了自身。
云璃手持一枚由黑曜赠送的、能够增强地脉感应的“寻龙盘”,结合自身阵道修为,不断修正着前进方向,避开那些突然出现的能量乱流和死胡同。木岩大祭司则紧跟在后,手中握着一枚古朴的、刻有苍梧部族图腾的木杖,这木杖对祖源气息有着微弱的感应。
行程极其艰难。许多地段需要以遁术穿过几乎固态的岩层,或者攀爬近乎垂直的湿滑岩壁。有毒的瘴气、突然崩塌的隧道、从裂缝中喷出的高温蒸汽……每一样都足以致命。若非李逍遥的混沌领域足够强悍,加上云璃精准的预警和木岩丰富的生存经验,三人早已折戟途中。
如此昼夜不休地行进了整整七日,根据寻龙盘和地脉感应的校准,他们终于抵达了玄图标注的、距离圣塔地基核心区域约八十里的一个临界点。
从这里开始,环境发生了明显变化。混乱无序的地脉能量开始变得“规整”起来,虽然依旧狂暴,但其流动方向、频率都呈现出一种被强行引导、约束的痕迹。岩壁上也出现了明显的人工开凿和加固的迹象,镶嵌着一些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非天然的晶体,显然是某种监控或能量传输装置。
“已经进入圣塔的深层影响范围了。”云璃低声道,手中的寻龙盘指针开始不规则地颤抖,“地脉被扭曲得太厉害,指向变得模糊。前方监控密度会急剧增加。”
李逍遥点点头,混沌领域的隐匿效果提升到极致,他甚至动用了之前推演出的、偏向“虚化存在”的力场,将三人的生命体征和能量波动压制到几乎归零的状态。
他们开始以更慢的速度、更谨慎的姿态前进。每前进一段距离,就要停下来,由云璃仔细感应前方是否有隐形的能量陷阱、监控符文或逻辑锁。李逍遥则负责以混沌之力进行“排雷”,悄无声息地绕开或暂时屏蔽那些探测节点。
又前进了约二十里,前方的通道豁然开朗,但又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阻隔。
那是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空间。空间的“墙壁”和“穹顶”由半透明的、流淌着银色数据流光的能量屏障构成,屏障之外,是翻滚涌动的、被强行梳理成螺旋状向下灌注的暗金色地脉洪流!洪流的终点,正是这半球形空间的正下方——那里,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与复杂的巨型建筑基座,如同最庞大的山根,深深扎入地壳深处!
秩序圣塔的地基!
它并非简单的建筑基础,而是一个由无数层层叠叠的几何结构、能量导管、符文矩阵以及不明材质的暗银色金属构成的复合体,其规模远超想象,仿佛一座倒置的、埋藏在地底的金属山峰。地基表面流淌着瀑布般的秩序能量,与上方灌注下来的地脉洪流激烈交汇、融合,然后被某种方式“净化”、“提纯”后,再向上输送,支撑着地表那座耸入云霄的圣塔。
仅仅是远远望着,就能感受到那股镇压天地、统御万法的恐怖秩序威压!木岩大祭司手中的图腾木杖剧烈颤抖起来,发出悲鸣般的低吟。
“祖灵圣山……真的被彻底镇压、改造了……”木岩望着那冰冷的地基,老眼含泪,身体微微发抖。他能感觉到,在那庞大的、充满秩序的地基深处,一丝微弱的、充满了痛苦与不屈的呼唤,正隐隐传来。
李逍遥的目光却更加锐利。他的混沌感知穿透那层能量屏障(屏障主要对外防御,对内监视相对较弱),细致地扫描着地基的结构。他看到了秩序能量与地脉洪流交汇处那些剧烈的能量湍流和法则冲突点;看到了地基某些结合处存在的、极其细微的、似乎因长期承受巨力而产生的暗伤裂痕;也看到了无数如同血管般遍布地基的能量输送管道中,偶尔闪过的、一丝不和谐的、淡黄色的能量流——那应该就是被镇压的“祖源意志”在秩序洪流中挣扎的痕迹。
“祖源意志的‘声音’,似乎比我们上次沟通时清晰了一些。”李逍遥传音道,“它感应到了我们的靠近,尤其是木岩大祭司身上的祖灵气息。”
“李道友,我们能……再靠近一些吗?老朽想……听听先祖的声音。”木岩恳求道。
李逍遥看向云璃。云璃闭目感应片刻,指向半球形空间侧下方:“那里,屏障与实体岩壁的结合处,有一处能量扰动相对剧烈的区域,应该是秩序与地脉冲突最厉害的地方,监控可能存在短暂盲区,也是屏障相对最薄弱之处。但风险极高,一旦触碰屏障或引起能量异动,必被察觉。”
“就在那里尝试。”李逍遥果断道。时间有限,他们不能在此久留。
三人小心翼翼地沿着岩壁,向着云璃所指的位置移动。越是靠近,那股秩序的压迫感就越强,混沌领域的消耗也急剧增加。李逍遥不得不持续输出混沌之力维持隐匿和防护。
终于,他们抵达了那片区域。这里果然如同云璃所说,银色的秩序屏障与暗金色的地脉洪流(被约束在特定管道内)如同两条咆哮的巨龙在此激烈碰撞,迸发出肉眼可见的能量火花和扭曲的波纹。屏障因此变得有些不稳定,光芒明灭不定。
木岩大祭司将图腾木杖轻轻抵在岩壁上,闭上双眼,全力感应。李逍遥则将一丝混沌之力,如同最细的探针,从屏障最不稳定的缝隙中悄然渗透进去,试图建立与地脉深处那缕祖源意志的联系。
这一次,联系建立得比上次更加清晰。
“……又来了……希望的种子……还有……熟悉的后裔血脉……”
苍凉而疲惫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欣慰。
“先祖!是不肖后裔木岩!苍梧部族当代大祭司,拜见先祖!”木岩在心中激动地回应。
“……苍梧……坚韧的部族……你们还在……很好……”
祖源意志的回应断断续续,显然与李逍遥的混沌之力沟通对它而言也是一种负担,但比上次顺畅了许多。
“先祖,我们与这位李道友,欲在‘七曜齐辉’之夜,借地脉逆流之机,潜入圣塔,夺取‘星核之引’,重开古道!”木岩快速将计划的核心告知,“敢问先祖,地脉逆流之时,圣塔基石的‘裂痕’会出现在何处?先祖届时能否给予指引或助力?”
“……王冠……点亮……地脉……沸腾……意志……冲突最烈处……即是……裂痕显现之所……”
祖源意志的意念指向了李逍遥刚才观察到的、秩序与地脉洪流碰撞最激烈的几个核心区域之一——位于地基中部偏西侧的一个巨大能量汇流阀附近。
“……那里……曾是圣山……祖灵祭坛所在……镇压……最重……反抗……亦最烈……逆流时……我可……短暂凝聚……冲击那处‘净化核心’……制造……更大裂隙……但……只有……三息……”
三息时间!这比预想的还要短暂!
“……必须……精准……‘星核之引’……在塔顶……王座之间……有‘裁决之眼’……监视……‘最终净化’……守护……小心……一种……白色的……火焰……能……焚灭……神魂与法则……”
白色的火焰?李逍遥心中记下。这可能是“最终净化协议”的某种表现形式。
“……种子……你的力量……是关键……接近‘星核之引’时……以你的本源……共鸣……它自会……显现适合你的形态……”
信息已经很明确了。李逍遥正欲询问更多关于“裁决之眼”和“白色火焰”的细节,突然——
“警告!检测到第七十三区屏障能量扰动异常,扰动类型:未知低频渗透。启动深度扫描。”冰冷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半球形空间内回荡!
紧接着,一道比之前“蛛网”扫描更加凝聚、更加冰冷的银色光束,从天而降(从穹顶方向),开始对这片区域进行细致的扫描!
被发现了!虽然可能只是发现了屏障的异常扰动,还未精确定位到他们,但继续停留下去,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走!”李逍遥当机立断,混沌之力一卷,包裹住木岩和云璃,沿着来路急速后撤!
就在他们离开原地的下一秒,那道银色光束便扫过了他们刚才停留的位置,光束中分射出数道细小的探测索,如同触手般深入岩壁缝隙探查。
李逍遥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混沌领域全力模拟周围环境,并不断向后抛洒出微弱的、指向不同方向的混沌能量残留,干扰追踪。
他们沿着“幽影脉径”疯狂撤退,身后,能感觉到数道强大的、带着肃杀气息的能量波动从圣塔地基方向升起,正朝着他们的大致方向追来!显然是触发了警报,引来了圣塔的高阶守卫或自动防御系统!
“走这边!”云璃关键时刻展现出惊人的冷静,她根据寻龙盘和记忆,指向一条岔路,“这条脉径前方三里处,有一个天然的能量乱流爆发点,我们可以利用混乱脱身!”
三人毫不犹豫地冲入岔路。果然,前方传来雷鸣般的轰响,一片由混乱磁极、地火毒烟和破碎能量构成的“风暴区”挡住了去路。
追兵的气息越来越近!
李逍遥眼中厉色一闪,不再保留。他双手结印,识海中混沌寰宇雏形剧烈震动,一股磅礴的混沌之气喷涌而出,并非攻击,而是强行在前方的能量风暴中,“开辟”出一条短暂稳定的通道!
“进!”
三人冲入通道,李逍遥断后,在进入通道的瞬间,反手一挥,将通道入口处搅得更加混乱,并留下数道逼真的、逃向其他方向的能量假象。
冲过能量风暴区,他们毫不停留,继续沿着曲折的脉径远遁。身后追兵的气息在风暴区外停顿了片刻,似乎被假象迷惑,分兵探查,给了他们宝贵的喘息之机。
一路不敢有丝毫停歇,直到再次进入黑石部族势力范围的安全地带,三人才稍微放松下来,个个脸色苍白,气息紊乱。刚才的极限奔逃和应对,消耗巨大。
“好险……”木岩心有余悸,“差点就……”
“但收获巨大。”李逍遥调息着,眼中却有光芒闪动,“我们知道了‘裂痕’出现的精确位置,知道了祖源意志能协助制造三息机会,更知道了‘裁决之眼’和‘白色火焰’的存在。这些情报,价值无可估量。”
云璃也微微颔首:“虽然惊险,但侦察目的基本达成。接下来,就是根据这些情报,完善最终的潜入方案了。”
当三人返回藏身点,与李无言、苏月儿汇合,并将侦察所得详细告知后,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有了这些关键信息,“星辉破障”计划终于从模糊的构想,变成了具备可操作性的详细方案。
距离“七曜齐辉”之夜,还有七十三天。
时间,越发紧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