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弃硬着头皮道:“我……啥都不选。”
“嗯?”
“因为骰盅里全是空的,没一个有骰子。”
“确定吗?”
太初之灵笑吟吟望着他。
“确定!”
“好。”
太初之灵宽袖一拂,五只骰盅同时升起,下面果然空空如也,啥也没有。
“明其有,亦要觉其无,是谓‘明觉’也。你赢啦,现在拿走你的奖励吧。”
太初之灵挥挥手,五只骰盅一齐射向无弃面门。啊呀,无弃想扭头躲避,却发现身体根本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它们砸中自己眉心,咻咻咻,往里钻进去……
一阵撕心裂肺的灼痛,仿佛烧熔的铁水灌入脑袋。
“啊——”
无弃哀嚎一声,两眼一黑失去知觉。
……
无弃醒来,已身处黑暗虚空。
熟悉的黑色石镜就矗立眼前,那个讨厌的身影依然在镜中徘徊,虚无缥缈,模模糊糊。无尽的安静,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
无弃环顾四周,和上次相比,明显有两处不同——
第一,从穹顶照下的五色幽光。
五色幽光光束更粗、更亮,虽然无法准确量化,但凭他的观察,至少相差数倍之多。倘若原先只有一支烛光亮度,现在足有五支甚至十支以上。
第二,黑色石镜下面那滩积水。
原先积水范围很小,像一口井,现在扩大数十倍,变成一方池塘,延伸到自己脚下,他此刻正双脚悬空,站在水面上。
“为啥头顶的光、脚下的水都变得不一样?”
“笨蛋!你已经破境飞升,二重天明觉境的景象当然不一样。”
“破境飞升?!这么简单吗?”
无弃感觉不可思议。
他在桃花观成天听师兄师姐讲,破境飞升如何之难,比同境升阶难上数十倍,一半修士终生无法破境飞升,一辈子卡在蒙沌境上。
哈,没想到,区区一场赌局搞定。
“你小子懂个屁!”镜中人骂道:“你在回答前,脑中是否出现一幅画面?”
“没错,画面显示,骰盅底下空空如也,啥都没有。”
无弃正是根据它做出的选择。
“那幅画面是玄鸮假面给你的提示。”
“玄鸮假面附有长生教主的部分灵力,可以助人提升修为,瞬间破境飞升。这也是鬼燔匠费尽心机想得到她的原因。”
“为啥朴九戴上玄鸮假面立刻丧命,而我非但没事,反而破境飞升?”
笨蛋,那是因为本尊!
镜中人心里暗骂。玄鸮假面本就是本尊佩戴之物,灵炁认主,你与本尊共享灵识,它以为你是本尊,所以戴上没事。
镜中人当然不能说实话,只能撒谎:“那是你运气好,朴九给你当了替死鬼。”
“真的吗?”
无弃心中一沉,没想到自己成功飞升,竟是兄弟用命换的,喜悦感顿时消失无踪。虽然朴九背叛他,甚至要杀他,但他真的高兴不起来。
无弃落寞的蹲下身,伸出指尖,轻轻触碰脚下的水面。
嗡——
一阵沉闷低鸣,激起一圈圈涟漪,向四周扩散开去,小鱼倏地汇聚成群,一齐奔涌而来。
不经意间。
“嗯,不对劲啊。”
“怎么了?”
“鱼比上次少了许多,明显稀稀拉拉的。”
“废话,当然会少喽!”
“为啥?”
“本尊告诉过你,这些所谓的‘鱼’,其实是炼炁得来的灵元。你小子炼过几次炁?”
“嗯。”无弃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我记不清了。”
“本尊告诉你吧!一次!你只炼过一次炁,就是第一次,以后再也没有过!哈——”
镜中人说完,自己差点没被气笑。
这小子现在所有灵元,全来自沙漠里那只老鼠,只因他真炁极其精纯,内耗少、比较耐用,一直撑到现在,若换作别的新人,早就耗的精光不剩。
“我啥时候需要再炼炁?”
“随时都可以。”
“那我需要再抓一只老鼠喽?”
“老鼠、猫、狗、猪,鸡鸭鹅,只要是活的都行。”镜中人神神秘秘道:“其实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
“什么?虫子吗?”
“不。”
“那是什么?”
无弃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
“笨蛋!鬼燔匠!”
“人?!你想让我拿人炼炁?”
“有啥不可以的,人的灵元远比牲畜多的多,尤其像鬼燔匠这样的修士,是最好的炼炁材料。”
镜中人轻描淡写,好像讨论的是晚饭吃什么。
“我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哼,别说那么绝对。”
……
无弃意识一闪,重新回到现实。
这?!
周围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洞窟已被彻底毁掉。
四周墙壁坍塌,成千上万树根被拔出来,长长根须曝露在外,碎石、土块到处散落,朴九和鬼燔匠各有半截身子埋在土里,无弃身上也溅了不少泥块。
无弃昂起脖子,窟顶消失不见,深邃高远,隐约能仰望漆黑星空。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仔细观察许久……原来古墓洞窟位于一棵大树底下,大树倾倒,像揭开盖子一样,把洞窟顶整个掀开。
哈,本来担心出不去,现在有出口啦。
无弃抓住树根须往上攀爬,沙土、碎石哗啦啦掉落头上、钻进脖子,他不得不眯起眼睛,洞窟离地面足有数十丈,不亚于爬一座山崖。
俗话说“树有多高,根有多深”。
这棵树真的好高啊。
有许多动物躲在地下冬眠,无弃往上攀爬途中,陆续摸到蛇、蜈蚣……
它们有的继续睡觉,有的发起攻击,好在有流炁护体,没有受伤。
最可怕的不是动物,很多树根不结实,冷不丁就“咔嚓”折断,无弃吃了几次亏,身体倏地往下急坠数丈,幸亏眼疾手快,及时抓住别的树根,总算没一坠到底。
无弃费了九牛二虎劲,终于爬出洞窟,累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呼——呼——
他摊开四肢,像一滩烂泥躺在地上。
夜风吹拂而过,一阵凉爽惬意。谁也别烦我,他闭上眼睛,只想安安静静歇一会儿……踏踏踏、踏踏踏,忽听一串急促脚步声。
他吓的一个激灵坐起身。
大树匍匐倾倒地面,根须庞杂乱七八糟,像一大团黑黢黢八爪鱼,透过根须缝隙间,隐约有人影晃动。
他眯起眼定睛望去。
一对年轻男女匆匆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