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胜男转身一看,居然是黄达。
“你们西平观的看台在对面,你跑来我们这儿干嘛?”
黄达咧嘴坏笑:“嘿嘿,我跟苍无弃打了个赌,怕这小子赖账逃走,所以在这儿守着。”
“你俩赌什么?”
“我赌他撑不过蔺师兄十招。”
莫胜男一惊:“他答应了?”
“当然,那傻小子刚刚来,还不知道蔺师兄有多厉害。”
“输了会怎样?”
“跪在镜心观大门口大喊三声‘我苍无弃是无耻小人’。”黄达趴在阑干上,手托下巴,眯起眼睛憧憬道:“我已经迫不及待,等着看好戏呢。”
“哼,你咋知道我家无弃一定会输?”莫胜男嘴上强硬,其实心里毫无底气。
她见过很多次蔺玦与别的蒙生交手,从没有哪个对手能撑过十招,甚至能撑过三招的都不多。
黄达去年决赛,撑到第十招落败,西平观个个兴高采烈好像赢了一样,因为他已经是撑的最久的一个。
蔺玦之所以赢的快,不仅因为武艺高,还与兼修咒法有关。
蒙生修为只有一重天,灵识低微,只能修习一门技艺。比如蒯大鹏只会咒法,莫胜男只会炼药……
蔺玦与众不同悟性极高,很早就开始御剑、咒法双修,尤其精通“迅捷咒”,瞬间提升数倍速度。
同样一套“扶风剑法”,别人出一剑的功夫,蔺玦可以使出两三剑。蒙生对战经验少,不懂应对手忙脚乱,稀里糊涂被命中三次要害直接判负。
……
司正绕着两位选手,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认真检查一遍,没发现明显破绽,指着竹剑告诫道:“点到为止,绝对不准伤人。”
他站到二人中间,双臂伸展指向两侧:“你俩各自后退五步。”
上轮比试黄达被偷袭,葛元朗跑去找楼敬之告状,指责司正没有按规矩将选手分开,导致徒弟失败。其实是黄达不听告诫故意贴近对手,司正有苦说不出,所以这一场格外严格。
“一……二……三……四……五。”
选手一边退,司正一边大声数,生怕看台上各位观主听不见。
“现在老老实实站在原地,铜锣不响,谁也不准动,否则直接判负。”
警告完,司正跳下擂台。
蔺玦凝神聚炁,口中默念咒语:“迅若流光,瞬影无疆,踏碎星轨,刹那恒常,虚影曳空,九天巡漾,急急如律令,即!”
四肢不由自主微微抖动,仿佛绷紧弓弦随时准备弹出。
看台上所有人全都瞪大眼睛。
咣——
铜锣刚一响,蔺玦立刻窜出,噌噌噌,提剑冲向对手。
他打定主意,必须一击命中,给对手一个下马威。他已经规划好战术,先佯攻面门攻敌必救,趁对方露出破绽,直取心脏要害。
战术一点儿也不复杂,但对手就算知道也没用。
快就是王道,只要跟不上他的速度,说什么都白搭。
蔺玦信心满满。
刚冲到一半,忽见对方人影一闪,一股劲风呼的从身边掠过,心中暗叫不好,转头回望,对手已经站在身后三步之外。
“啊——”看台上观众发出一片惊呼,对他指指点点。
蔺玦低头望去,右胸靠近腋窝,露出一颗醒目的青点,虽然不在红漆范围之内,但谁都知道,倘若是真实交手,自己已然身受重伤。
“哇呜。”“看来这小子有点东西。”“黄达输的不冤。”
观众惊叹之余议论纷纷。
最高兴的是莫胜男。她完全没料到师弟第一招就命中蔺玦。
“喂,你要是输了,赌注是什么?”她用胳膊肘戳戳黄达。
黄达有些发懵,他和蔺玦交手多次,比别人更清楚蔺玦的速度有多快,没想到无弃这小混混居然比蔺玦还快,这简直——
“喂,你别假装听不见,赌注到底是什么?”
莫胜男不依不饶继续追问。
黄达瞪了一眼:“你少得意,蔺师兄只是一时大意,才被那小子偷袭得手。”
“双方面对面交锋,怎么是偷袭?”
“……反正你等着看吧,蔺师兄马上就会还以颜色的。”
第一招过后,擂台上两位选手都站在原地没动。
无弃自恃“飞鸿绝影”,想等对方先动后发制人。蔺玦出师不利,不敢再托大,摆出防守姿态护住要害,想等对手先进攻,露出破绽再反手一击。
看台上观众全神贯注,屏住呼吸瞪大双眼,生怕一眨眼已经出手,错过精彩时刻……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双方仍一动不动,大家渐渐等的不耐烦,一边打哈欠一边大声嚷嚷。
“等什么呢?”“到底打不打啊?”“不想打说一声,别耽误功夫啊。”
莫胜男大声揶揄黄达:“你那蔺师兄是不是害怕了啊?怎么还不出手啊?”
“不可能!”黄达硬着头皮找借口:“蔺师兄再玩猫捉老鼠,让那小子多感受感受恐惧的滋味。”
看台上观众的议论,两名选手听的清清楚楚。
蔺玦臊的满脸通红。
他号称“鱼梁蒙生第一”、“楼观主首徒”、“镜心观之光”,早已高山打鼓名声在外,面对一个五等村观的新生,迟迟不敢进攻,丢的不止自己的脸,还有师父和整个镜心观的脸面。
不行,不能再等了。
蔺玦小心翼翼靠近对手,相距还有两步之遥,忽然一个箭步挺剑刺出,佯装攻击下腹部,剑身在空中一转,斜上直取脖颈要害。
其实他错了。
倘若他只守不攻,凭借“迅捷咒”加速,可以跟无弃打个五五开。一旦进攻,很容易暴露破绽,双方都是以快见长,一瞬间就分出高下。
无弃随手一撩,轻松将对方竹剑格开,身形一闪,与对方擦身而过,剑尖顺势划过竹盔面具,留下一道醒目的青线。
观众看的清清楚楚,齐声惊呼“啊——”
“瞧见没,你那蔺师兄根本不是我家无弃对手。你今儿输定啦,我必须好好盯着你,千万别赖账逃跑。”莫胜男学黄达口气反唇相讥。
黄达窘的满脸通红,说不出一个字。
蒯大鹏又惊又喜:“师父,想不到师弟这么厉害啊。”
范九通默不作声,眉毛紧紧皱在一起。这么多场比试,无论输还是赢,他一直雷打不动,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现在居然挺起身子,全神贯注紧盯着无弃的右手。
蔺玦也在紧盯对手的右手,再次中剑极大的打击了他的信心,不敢再轻易发起攻击。
无弃挑衅道:“喂,你这‘鱼梁第一’的名号可以换人啦。”
蔺玦硬着头皮回呛:“哼,别高兴太早,你现在还没赢呢。”
“那你做好准备,我马上要进攻喽。”
“啰嗦什么,只管放马过来就是。”
蔺玦说归说,脚下不自觉往后撤了一步,拉开一点距离。
无弃嘴角微微一笑,这点距离对“飞鸿绝影”根本不值一提,他驭使灵炁充盈四肢,随时准备闪电出击。
咣——
忽然一声锣响。
无弃心里一惊,咋这么快就结束啦?他转头望去,裁判桌上的焚香还剩大半截,时间还早着呢。
司正高声宣布:“比试暂停,选手各自后退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