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中,弥漫着一股压抑而沉闷的气息。雕花窗棂透进来的光线,被厚重的帷幔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上投下斑驳而阴森的影子。淑妃静静地坐在妆台前,身着一袭素色的宫装,发髻上仅插着一支简单的玉簪,整个人显得憔悴而虚弱。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却透着一股疯狂而决绝的恨意。
新提的贴身宫女绿竹匆匆走进殿内,脚步轻盈却带着几分急切。她微微欠身,压低声音回禀道:“娘娘,阎婕妤今天又吃了御膳房的那个血玉燕窝。”
淑妃原本空洞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阴狠,嘴唇微微一动,发出一声冷笑:“很好,咱们的阎婕妤娘娘倾国倾城,想必这个血玉燕窝功劳很是大吧。”那声音冰冷刺骨,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
绿竹听出淑妃话语中的恨意,不敢多言,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淑妃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绿竹如获大赦,连忙躬身行礼,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殿内。
待绿竹离开后,淑妃缓缓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到衣柜前。她颤抖着双手打开衣柜,从深处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了一个精致的小襁褓。那襁褓的布料柔软而细腻,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仿佛还残留着曾经的温度。这是翠竹还在的时候,一针一线为她腹中孩儿缝制的。
淑妃紧紧地抱着小襁褓,泪水夺眶而出。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翠竹那温柔的笑脸,还有自己曾经满怀期待地抚摸着腹中孩儿的情景。然而,这一切都在那个残酷的日子里化为了泡影。翠竹走了,自己的孩儿也没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阎婕妤!
“都是那个贱人!”淑妃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还当她不知道是她偷偷示意的白美人。白美人的胎儿被自己设计,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都是那个阎氏,是她!她偷偷让人告诉了白美人真相,又帮她找了人给她偷偷运了红花粉,让她在寿宴那日流掉了自己的孩儿。”
淑妃的双手紧紧地握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她想起自己当初设计白美人流产,本以为可以借此打击阎婕妤,却没想到反而被她将计就计。阎婕妤不仅巧妙地摆脱了嫌疑,还让自己背上了黑锅,失去了皇上的宠爱。如今,阎婕妤依旧风光无限,每日吃着珍贵的血玉燕窝,享受着皇上的恩宠,而自己却只能在这翊坤宫中暗自神伤,身体也因为思虑过重而变得羸弱不堪。
“哼,马上她都要去陪翠竹和自己的孩子了!”淑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她将小襁褓重新放回衣柜深处,然后坐在椅子上,开始思索着下一步的复仇计划。
她知道,阎婕妤如今深受皇上宠爱,想要扳倒她并非易事。但她已经没有了退路,为了翠竹,为了自己那未曾谋面的孩儿,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让阎婕妤付出代价。
淑妃暗中联络自己在宫中的旧部,那些曾经对她忠心耿耿的宫女和太监。给阎婕妤经常吃的血玉燕窝里下了一种让人心智失衡的药,此药只对妇人有用,阎婕妤如今越发暴躁便有它的功劳。她已经吃了将近半年,想必在吃上几天,她就彻底疯了。
淑妃端坐在翊坤宫那雕花繁复的椅榻之上,窗外透过薄纱洒进的微光,在她憔悴却透着狠厉的脸上投下斑驳阴影。她微微仰头,嘴角缓缓挑起一丝得逞的微笑,那笑意如同冰面下涌动的暗流,寒冷且危险。
这半年多的时光,于她而言是一场漫长而痛苦的煎熬。自孩儿在腹中夭折,翠竹离世,自己被禁足。仇恨便如毒瘤般在她心底扎根生长。她每日每夜都在谋划着复仇,如今,看着阎婕妤一点点陷入疯狂的深渊,她心中的畅快如同决堤的洪水,难以抑制。
回想起当初布局下药之时,淑妃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她暗中联络的那些旧部,皆是宫中对她忠心耿耿之人。宫女婉儿,聪慧机灵,对她的命令从不质疑;太监小福子,行事谨慎,在御膳房中有着自己的人脉。他们二人成了她复仇计划的关键棋子。
那日,淑妃将装着让人心智失衡之药的瓷瓶交给婉儿时,心中虽有一丝犹豫,但更多的是坚定。她深知这药一旦下了,便再无回头之路,可一想到阎婕妤的恶行,她的手便不再颤抖。“此事若成,本宫定保你们家人后半生无忧;若败,你们也知道后果。”她的话语冰冷,却让婉儿和小福子毫不犹豫地接下了任务。
此后,婉儿和小福子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在御膳房的阴影里穿梭。他们仔细观察着阎婕妤的膳食安排,寻找着最佳的下药时机。每一次接近那盛着血玉燕窝的食盒,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为了淑妃的复仇大计,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
每日,御膳房里总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厨子们忙碌地穿梭在炉灶与案板之间,为各宫准备着精致的膳食。小福子就趁着这众人忙碌、无暇他顾的间隙,猫着腰,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迅速地将那细如尘沙的药粉撒进为阎婕妤精心准备的血玉燕窝之中。
那药粉着实神奇,刚一落入温热的燕窝里,便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化开,与浓稠的燕窝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颜色、气味皆无丝毫异样,仿佛它本就是这燕窝的一部分,没有留下任何可供察觉的痕迹。
当血玉燕窝被端到阎婕妤面前时,她先是轻轻嗅了嗅,微微皱眉。那燕窝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甜香,可这甜香在她闻来却有些过于浓郁了。她舀起一勺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只觉那味道甜腻得有些过分,仿佛糖被过量地添加了进去。
此时,试毒太监照例上前,舀起一勺燕窝放入口中,面色如常地咀嚼吞咽后,向阎婕妤躬身行礼道:“娘娘,这燕窝无毒。”阎婕妤见试毒太监吃了并无异样,心中虽有疑惑,但也只当是御膳房的厨子手抖,糖放多了,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宫女将燕窝放在一旁,不再多在意了。
然而,从那之后,阎婕妤却渐渐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情绪出现了一些异样的变化。原本就有些急躁的她,脾气变得愈发暴躁起来。
这一日,阎婕妤正在宫中休息,宫女小心翼翼地端着新泡的茶水走进来,轻声说道:“娘娘,请用茶。”谁知,阎婕妤正为一件小事心烦意乱,听到宫女的话,瞬间火冒三丈,她猛地站起身来,一把将茶水打翻在地,滚烫的茶水溅在宫女的手上,烫得宫女忍不住轻呼一声。
“没用的东西!连杯茶都端不好!”阎婕妤怒目圆睁,大声斥骂道。宫女吓得连忙跪地,双手捂着被烫红的地方,不停地磕头求饶:“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是奴婢不小心。”
阎婕妤却毫不心软,继续骂道:“滚出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宫女如获大赦,连忙起身,狼狈地退了出去。
类似的事情在阎婕妤的宫中频繁上演。她动不动就对宫女太监发火,轻则辱骂,重则体罚。宫女太监们个个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恼了这位脾气日益暴躁的主子。
而此时,在翊坤宫中,淑妃正静静地听着宫女打探来的消息。当她得知阎婕妤脾气越来越坏,在宫中大发雷霆的事情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她知道,那药粉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继续盯着,有任何新情况立刻来报。”淑妃对宫女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期待和狠厉。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阎婕妤在疯狂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终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随着时间的推移,阎婕妤的症状愈发严重。她开始变得精神恍惚,时而发呆,时而突然大笑或大哭。有一次,她在宫中散步时,突然看到一个宫女路过,竟以为是要来害她的刺客,她尖叫着冲过去,对宫女又打又踢,嘴里还胡乱地喊着:“来人啊!有刺客!快抓住她!”
宫女被吓得魂飞魄散,一边躲避一边大喊:“娘娘,您认错人了,我是您宫里的宫女啊!”可阎婕妤却根本听不进去,依旧疯狂地攻击着。直到其他宫女太监闻声赶来,合力才将她拉住。
这件事很快在宫中传开了,其他妃嫔们听闻后,都纷纷议论起来。有的对阎婕妤的疯态感到惊讶和惋惜,有的则暗自猜测她是不是中了什么邪。而皇上,起初还念及旧情,派人去照顾阎婕妤,但见她如此疯癫,且毫无好转的迹象,也逐渐失去了耐心。
淑妃得知这些消息后,心中暗自得意。她知道,自己的复仇计划正在稳步推进,阎婕妤离彻底疯狂已经不远了。她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心中思绪万千。她想起了自己那未曾出世的孩子,想起了忠心耿耿却惨死的翠竹,仇恨让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阎婕妤,你欠我的,我会一样一样地讨回来。”淑妃轻声自语道,仿佛在对着空气中的某个身影宣判。而此时,小福子依旧每天趁着御膳房忙碌的时候,将药粉撒进血玉燕窝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