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路?
不。
龙的目光落在头顶上方那个还在冒着热气的通风口上。
虽然很高,而且还在不断喷出滚烫的蒸汽,但这难不倒他。
“能爬上去吗?”
龙指了指上面,声音冷静得不像是在逃命。
橘发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劲。
“能!”
“好,踩着我的肩膀上去,然后拉我一把。”
没有任何废话。
龙半蹲下身子,双手撑膝。
橘发少年也没有丝毫犹豫,踩着龙的肩膀,忍着蒸汽的灼烧,双手死死扣住通风口的边缘,像只壁虎一样爬了上去。
“快!手给我!”
少年趴在通风口边缘,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
龙抓住那只手,借力一跃,双脚在墙壁上连蹬两下,整个人轻盈地翻进了通风管道。
几乎就在他们消失的下一秒。
轰!
下方的杂物堆被忍者一脚踢开。
“没人?!”
“该死!肯定跑不远!去那边追!”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趴在滚烫管道里的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狭窄黑暗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橘发少年翻了个身,仰面躺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侧过头,借着通风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打量着身边的救命恩人。
“谢了,兄弟。”
少年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灿烂得与这个阴暗的世界格格不入。
“我叫弥彦,我欠你一条命。”
狭窄的通风管道内,空气浑浊,充斥着铁锈与机油混合的刺鼻气味。
弥彦仰面躺在冰凉的铁皮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动破旧的风箱。
他侧过头,借着缝隙漏进来的微光,打量着身旁这个沉默的同龄人。
对方正盘腿坐着,脊背挺得笔直,那双黑色的眼睛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冷冷地注视着下方街道上远去的忍者背影。
那种眼神,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太冷了。
比外面的雨还要冷。
“喂。”弥彦打破了沉默,声音因为缺氧有些干涩,“刚才那两下子,真利索。”
龙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弥彦。
橘色的短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脸上沾满了油污和泥水,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龙的声音平静无波。
弥彦愣了一下,撑起上半身,靠在管道壁上,随意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脏水。
“什么为什么?”
“挑衅忍者。”龙盯着他,“你没有查克拉,体术也烂得一塌糊涂。如果我不出手,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陈述事实。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雨隐村,平民挑衅忍者,死在阴沟里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你是傻子吗?”龙补了一句。
空气安静了几秒。
弥彦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那笑容很干净,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在这个阴暗逼仄、满是污垢的管道里,竟然显得有些晃眼。
就像是……
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强行撕开裂缝洒下的一缕阳光。
“我知道啊。”
弥彦双手抱在脑后,把后背舒服地靠在铁皮上,翘起二郎腿晃荡着。
“那两个混蛋忍者确实厉害,手里剑扔得那叫一个准,差点就把我钉在墙上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刚才经历生死一线的不是他自己。
“那你还去?”
“可是……”弥彦收敛了笑容,转头看向通风口外那灰蒙蒙的天空,“那个大叔快被打死了啊。”
龙沉默。
“还有那个小女孩,才那么点大,要是被抓走……”弥彦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谁知道会遭遇什么。”
“这和你无关。”龙冷冷地说道,“在这个国家,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你救不完,甚至会把自己搭进去。”
“我知道。”
弥彦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
但他随即又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可是这里不舒服啊。”
“看到那种事,如果装作没看见走过去,我会好几天都睡不着觉的。”
“既然看到了,身体就自己动起来了喽。”
弥彦耸了耸肩,语气理所当然得让人无法反驳。
想做,就做了。
哪怕力量微薄,哪怕面对的是无法战胜的强权。
龙看着眼前这个橘发少年。
即使身处最底层的泥潭,即使满身污垢,这个少年的灵魂却干净得有些刺眼。
这种特质,龙很熟悉。
那是他在大海上见过无数次的东西。
是路飞那傻小子身上有的,是萨博身上有的。
是名为“希望”的火种。
“你叫什么名字?”龙问道。
“弥彦。”少年拍了拍胸脯,“未来的忍界之神!”
“忍界之神?”龙挑了挑眉。
“没错!”
弥彦兴奋地坐直了身体,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这个国家病了。”
他指着外面的雨幕,声音变得低沉而认真。
“雨一直下个不停,就像是这个国家在哭泣一样。”
“大国们在这里打仗,抢夺我们的粮食,杀害我们的亲人,把这里变成了地狱。”
“半藏那个老头子只会躲在他的高塔里,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弥彦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想改变这一切。”
“我想让雨停下来。”
“我想建立一个没有战争,大家都能吃饱饭,能笑着活下去的世界!”
少年的豪言壮语在狭窄的管道里回荡。
很天真。
甚至有些可笑。
一个连查克拉都没有提炼出来的流浪孤儿,竟然妄想改变这个被三大国夹击、战火纷飞的世界。
如果是以前的龙,或许会冷笑着转身离去。
因为他知道,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喊口号。
而是靠流血,靠牺牲,靠精密的布局和冷酷的执行。
但是此刻。
看着弥彦眼中那团几乎要烧穿黑暗的火。
龙感觉自己胸腔里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他想起了自己创建革命军的初衷。
想起了那些在风雨中飘摇的旗帜。
在这个绝望的副本世界里,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雨之国。
他并不孤独。
龙深吸了一口气,原本冰冷的表情慢慢融化。
他伸出了手。
那只手虽然瘦弱苍白,却极其稳定。
“我是蒙奇·d·多拉格。”
“你的梦想,算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