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零二三年十月五日凌晨三点十七分，地球某城市写字楼三十七层。
陈玄死于心梗。他最后看到的是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和第十八版策划案未保存的提示。
再睁眼时，天是灰的，风是冷的，石头硌着后背。
他躺在一座荒山上，四周全是乱石，草枯得像烧过，山脊裸露，没有树，也没有路。空气里没有车声，没有人烟，连鸟叫都没有。他动了动手，发现自己穿着一件灰扑扑的粗布短褐，腰间挂着七八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沉甸甸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他坐起来，脑袋发晕。
这不是梦。梦不会这么疼。
他伸手摸脸，指尖碰到了一道血痕，从眉角划到脸颊，火辣辣的。刚才被风吹起的一片枯叶边缘锋利，划破了皮肤。血已经凝了一点，黏在脸上。
他低头看手，指甲缝里有泥，掌心纹路清晰，这具身体是真的。
他掐了一下大腿。
疼得咧嘴，差点叫出声。
他还活着。
可他已经死了。
记忆断在办公室那一秒，心跳骤停，意识消失。现在他在这儿，一个不认识的地方，穿着不像现代的衣服，身上还挂着奇怪的袋子。
脑子里突然响起声音。
“万界商铺系统绑定成功。”
声音很冷，没有情绪，像是从耳朵深处冒出来的。
“宿主：陈玄。”
“年龄：二十三岁。”
“身份确认：穿越者，魂穿至西游世界西牛贺洲乱石山无名尸身。”
“系统功能已激活，请尽快完成首单交易，获取灵石。”
“香火经验开始累积。”
“悬浮灵铺已生成，仅宿主可见可操控。”
话音落下，他掌心浮现出一座虚影小铺。半透明，约莫巴掌大，四根细柱撑着顶棚，上面写着三个字：万界铺。
他试着用念头移动它。
虚影微微晃动，往左偏了一寸。
能控制。
他咽了口唾沫。
不是幻觉。这个声音、这个铺子、这些袋子，都是真的。
他低头检查腰间的储物袋。第一个打开，里面是一叠黄纸符箓，上面画着红纹。第二个是几瓶丹药，瓶身刻着看不懂的字。第三个装着三块晶石，泛着淡淡青光。他拿起来一块，忽然明白——这是灵石。
系统说要交易，赚灵石。
给谁交易？
神仙？妖怪？还是人？
他站起身，走到山顶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风更大了，吹得衣服贴在身上。他望向山下，谷地空荡，远处有雾，看不出有没有村庄或城镇。
这里没人。
但他知道，这个世界存在超自然力量。
他是穿越了。穿到了西游世界。一个神魔并存、佛道争锋的地方。
而他现在，成了某个系统的宿主。
他不信命，但信现实。
现实就是他活了，有系统，有货，有目标。
第一单交易。
他必须做买卖。
可问题来了——谁来买？
他摸了摸储物袋，又看了看掌心的灵铺虚影。
如果这系统真能连接三界，那买家可能来自任何地方。神、妖、魔、仙、人，都能来。
只要他摆摊。
摆摊？在这荒山野岭？
他笑了。
笑得有点傻。
前世他是地产策划，天天跟甲方扯皮，改方案改到吐血。现在让他在山上摆摊卖符卖丹，卖给神仙妖怪？
荒唐。
可他又觉得兴奋。
死过一次的人，不怕荒唐。
只要能活下去，做什么都行。
他靠着岩石坐下，闭眼回想系统提示。
没有任务细则，没有新手引导，只有冰冷指令：完成首单交易。
没有时间限制，但压力在心里。
他没工具，没信息，没同伴。
唯一能依靠的，是这具身体和脑子里的东西。
还有前世的经验。
职场混久了，他知道怎么谈条件，怎么压价，怎么让对方觉得占了便宜。
现在他要做的，是把这套用在神魔身上。
他睁开眼，看着掌心的灵铺。
“你能连到三界？”他在心里问。
虚影轻微震颤，像是回应。
“那我现在开张，有人能看见吗？”
没有回答。但铺子亮了一下。
他明白了。
外人看不见铺子，只能看到他这个人，在这儿坐着，像个流浪汉。
但买家如果正好路过，或者被系统牵引，就能感知到交易的存在。
就像钓鱼。
他抛竿，等鱼上钩。
他深吸一口气，把灵铺虚影移到面前，用意念打开货架。
第一层放上三张最普通的护身符，定价：十灵石一张。
第二层放两瓶回气丹，定价：五十灵石一瓶。
第三层放一块下品灵石，标价：一百灵石。
明亏。
但他要的是第一单成交。
低价也好，高价也罢，只要有人买，系统就会奖励灵石，累积香火经验。
他需要数据反馈。
也需要信心。
做完这些，他盘腿坐下，盯着虚空中的铺子。
风还在吹，石头不动，天地寂静。
他等。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
十分钟。
没有动静。
他不急。他知道这种事不能急。
前世投标，有时候等三个月都没消息。
现在他才等了几分钟。
可就在他放松警惕时，掌心一热。
灵铺震动。
系统提示响起：
“检测到买家。”
“身份未知。”
“交易发起中。”
“商品：护身符一张。”
“支付方式：灵石。”
下一秒，他腰间储物袋里的一块灵石消失了。
同时，掌心灵铺的护身符少了一张。
交易完成。
“首单交易达成。”
“奖励：十灵石。”
“香火经验+1。”
“当前香火经验：1\/100。”
“解锁基础神通：初级感知（可察觉方圆十丈内生灵气息）。”
陈玄猛地抬头。
真的成了。
有人买了。
不知道是谁，不知道在哪，但交易发生了。
他低头看手，灵铺安静悬浮，像一盏不灭的灯。
他咧嘴笑了。
笑得有点疯。
他活了，有系统，能交易，还能赚灵石。
接下来，他要在这乱石山待着，继续摆摊。
卖符，卖丹，卖一切能换来灵石的东西。
卖给神仙，卖给妖怪，卖给佛魔。
他不在乎买家是谁。
他在乎的是，这一单开了头，后面就还有第二单、第三单。
总有一天，他会卖出九转金丹，卖出剑阵残卷，卖出连如来都要低头的宝贝。
但现在，他只是个刚醒的摊主。
站在山顶，风吹着脸上的血痕，掌心托着无人可见的灵铺。
他望着山下空荡的谷地，轻声说：
“做生意？给神仙妖怪卖东西？”
“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