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使者的能量波砸在川音身上，她眼中的红光猛地一颤，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闪了几下。机械章鱼群趁机扑上，三条触手同时缠住她的炮管和躯干，把她往地面按。冯磊冲过去想拉，另一只章鱼甩出钢鞭似的触手抽在他左臂上，火辣辣地疼。
他咬牙举起机械刃格挡，刀锋削断一根逼近脖颈的触手，黑油状液体溅到脸上。风鸢在空中翻滚，翼刃劈开两条围攻的触手，但第三条绕到背后缠住她小腿，狠狠一拽。她撞在倒塌的金属架上，翅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石山抡起石锤砸碎一只靠近的章鱼脑袋，可还没站稳，侧面三根粗壮触手齐齐撞来。他整个人飞出去，石锤脱手飞出老远，砸进废墟堆里。他趴在地上咳了几声，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别散！”冯磊大吼，一脚踢开爬近的机械章鱼残骸，“集中火力！”
没人回应。通讯频道里只有杂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他又砍断一条袭来的触手，发现这些章鱼行动有规律——它们不是乱打，而是在压缩包围圈，把人往中间逼。
川音被三只章鱼死死压住，炮口变形，能量系统发出过载警报。她挣扎着转动头部，只剩一只完好的机械眼还在亮着，屏幕闪烁：“主……目标锁定失败……动力受限……”
“撑住！”冯磊边退边喊，背靠一块断裂的混凝土墙。他扫了一眼四周，风鸢缩在金属架下，双翼破损严重；石山刚爬起来，摇摇晃晃；川音几乎动弹不得。五个人的小队已经被彻底分割，谁都顾不上谁。
就在这时，影璃的身影淡了下去。
她没说话，也没发信号，只是在最后一道触手扫过前瞬间启动隐形。那动作轻得像踩在水面上，连空气都没惊动。一只体型更大的机械章鱼正位于包围圈后方，八条触手中有四条连接着其他单位，明显是控制中枢。
影璃贴着地面移动，避开巡逻的触手探查范围。她手里握着一把高频震动匕首，指节发白。距离还剩十米、八米、五米……
冯磊察觉到异常。那些攻击节奏突然变得急促，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威胁。他立刻举刀迎上，故意暴露位置吸引火力。“这边！往我这来！”他一边喊一边侧身闪避，让出一条通路。
两只章鱼调转方向朝他扑去，触手如鞭子般抽打地面。这一动，正好给影璃创造了空档。
她冲进最后三米，跃起，匕首直插那只大型章鱼背部接口处。一声尖锐的电子哀鸣响起，周围几只机械章鱼的动作顿时僵住，其中两条甚至松开了对川音的压制。
川音抓住机会猛挣，右臂液压装置轰然炸裂，硬生生从束缚中抽出一条机械臂。她翻身半跪，炮口对准最近的一只章鱼，能量开始充能。
“快走！”冯磊提醒其他人。
风鸢撑着金属架起身，单翼用力一拍地面，滑行一段后勉强腾空。她不再恋战，直接向安全区域撤离。石山也捡起掉落的石锤，踉跄着往后退。
只有冯磊还站在原地。
他知道不能全撤。一旦放弃阵地，这些章鱼会立刻重组阵型，下次再想破局就难了。他盯着那只被影璃重创的核心章鱼，看到它背部接口冒出火花，但仍在试图修复。
“川音，能打吗？”他问。
“充能……37%……建议规避……”她的声音断断续续。
“等不了。”冯磊深吸一口气，往前踏一步。
那只核心章鱼猛然抬头，仅剩的两根完好的触手高高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砸下。他低头冲刺，贴地翻滚躲过第一击，第二击擦着后背掠过，战甲边缘直接被掀飞一块。
他顺势扑向左侧，抓起地上掉落的半截金属杆当武器。下一秒，一道红光从身后掠过。
是川音开火了。
聚焦炮命中核心章鱼的头部，爆炸瞬间吞没了它的上半身。残骸炸开，碎片四溅。周围的机械章鱼失去指挥，动作更加混乱。
影璃落地时一个踉跄，隐形状态解除。她捂着肩膀，那里有一道新鲜的划伤，血顺着指尖滴下来。但她没停，转身又扑向另一只正在重启的控制单位。
冯磊趁机站稳，环视战场。虽然压力减轻，但敌人数量依旧庞大。远处还有更多机械章鱼从地下通道涌出，像是无穷无尽。
“不能再耗了。”他说。
川音挣扎着站起来，机体多处受损，走路一歪一斜。她抬手指向实验室入口方向：“建议……转移……地形不利……”
冯磊点头，正要下令撤退，忽然注意到影璃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蹲在一具烧焦的机械章鱼残骸旁，手里捏着一块黑色芯片。那芯片表面刻着奇怪的符号，和之前在战场上发现的“门引”图案极为相似。
“这个……”她低声说，“不是随机生成的。”
冯磊走过去接过芯片，刚碰到表面，右手掌心突然发热。那是他在b7区触碰地核晶簇后留下的异样感，一直没消失。
芯片上的纹路微微发亮。
与此同时，所有仍在活动的机械章鱼集体静止。它们的传感器全部转向冯磊，触手缓缓抬起，却没有进攻。
空气安静得可怕。
风鸢落在不远处，单膝跪地喘息。石山拄着石锤站着，警惕地看着四周。川音的能量炮重新充能，瞄准最近的目标。
没人说话。
冯磊低头看着手中的芯片，纹路越来越亮，像是在回应他体内的某种东西。
影璃慢慢站起身，声音很轻：“它们……在等你下一步。”
他握紧芯片，指节泛白。
远处，最后一波机械章鱼开始列队，不再是散乱围攻的姿态，而是整齐排列，如同等待命令的士兵。
川音发出警告：“侦测到高频信号同步……来源未知……”
冯磊抬起头，看向最前方那只体型最大的机械章鱼。它没有眼睛，但冯磊感觉它在“看”自己。
他迈出一步。
那只章鱼缓缓低下头，触手收拢，做出一个类似臣服的动作。
接着，整个队伍依次低头。
风鸢瞪大眼睛：“这啥情况？投降了？”
石山吐了口唾沫：“诈降吧？我可不信机器会认人当老大。”
川音的数据屏快速滚动：“信号匹配度……98.7%……无法排除主动归顺可能性……”
冯磊没动，心跳却加快了。
他想起火种母机最初觉醒时的画面——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不只是操控，更像是唤醒。
也许，这些机械章鱼本来就不属于白袍使者。
也许，它们一直在等一个人。
他举起右手，掌心对着那群机械章鱼。
纹路亮到了极致。
芯片在他手中震动了一下。
那只领头的章鱼缓缓伸出了最前端的一根触手，尖端对准冯磊的手掌，停在半空，像是在等待某种确认。
冯磊没有收回手。
他的手指微微张开。
触手前端浮现出一团微弱的蓝光，形状竟与他眉心的火种印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