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秀听说他们这次出门是为了将找到的证据去送给长安城的大人们,就觉得有些后怕。
为了那些证据,前后丢了多少人的性命,李玉秀又不是那一点儿见识都没有的,说是前面六个县令出了事。
可这不过是因为他们有官职罢了,下手的人把县令都给除了,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身边的人。
不过如今事情都已经做完了,说再多的也没有用,且张庆山既然已经接下来了这里的官职,这些事情,他们家就总得有人去做。
李玉秀也没有在主院停留太久,知道他们赶路辛苦,需要好好歇一歇,所以又说了几句话,就带着张庆海和张静和一起离开了。
何夫子在自己的院子里饮茶,时不时就听到不远处的院子里传来几声惨叫,搞得他喝茶的兴趣都淡去了几分。
他从前虽然没有审问过犯人,却也知道有些时候对于犯人不能心慈手软,林石头他们自有自己的审问手段,何夫子还没有圣母心到去为了戚可人求情。
戚可人被审讯了几日,再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是被几个人如破抹布一般给拖出来的。
人当然还没有死,身上也都是皮肉伤,不过失血有些多,所以人看起来出气多进气少罢了。
不过这次也确实问出来了不少东西,刚开始受完刑,戚可人还一直和他们东拉西扯,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意图混淆他们的视线。
林石头却不耐烦和她周旋,人不老实,打服就是了。
张庆山接过林石头递过来的口供,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个人的名字,这个人叫李缘正,曾担任刺史府部曹从事史,掌管钱粮账册。
戚可人当然不知道更多的内幕,她只是之前偶然偷听到了一些东西,所以心中有了些猜测罢了。
戚可人的供词也不过就是说,偶然一次她去见戚忠的时候,无意之中听见了戚忠和人吩咐要继续找和李缘正有关的人,一定要弄清楚东西到底交给了谁。
戚可人那会儿也怕事成之后,戚忠不认账,不肯兑现他答应自己的承诺,所以想在自己手里留些把柄,好到时候有足够和人谈判的资本。
只是她听到的信息实在是有限,且这几年也见识过了戚忠此人行事的狠辣,仅凭她偷听来的只言片语,根本威胁不到任何人,反而会让她丢了命。
所以这些话,之前戚可人被舍弃的时候,她也没有说出来。
“你去查一查这个李缘正现在何处,不过看这供词的意思,人应当是不在了。
那就查一查他可还有父母妻儿,他既然是掌管刺史府钱粮账簿的,知道的东西肯定要比旁人多,那些东西刺史府的人一直没有找到,那就说明东西还在他李缘正信得过的人手中。”
林石头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早就安排了人去凉州城悄悄打探这些事情,只不过如今人还没有回来罢了。
林石头走后,张庆山去找了张庆海:“你近来和董守成可还有往来?他可和你说过其他事情?”
张庆海看着自己大哥,面带狐疑之色,平常这些事情,他大哥向来不多过问的。
于是张庆海说道:“我和他倒是经常一起喝酒,不过他嘴太严了,什么话都套不出来。”
张庆山倒也没有多失望,董守成大概是不信任他的,所以很多事情都不乐意告诉他。
于是只和张庆海说道:“董守成一定是知道很多东西的,他现在不愿意说也没有事情,你多套一套他的话,最好能取得他的信任。
知道的之前越多,对于我们现在的局面越有利。”
林石头派出去查探消息的人还没有回来,刺史府突然来了人请他,说是郭刺史要见他。
张庆山心底一沉,差点儿就要以为是他们派去凉州城查探消息的人露了行迹。
但是最坏的结果还没有摆在眼前,张庆山也不可能心虚到不敢前往刺史府赴约。
这次当然也是打的宴会的名义,不过请的人不只是他们夫妻,来人特意强调了是邀请他携妻儿一同前往。
传话的人是这样说的:“七日后刺史府举办赏菊宴,届时会有不少夫人娘子参加。
刺史大人知晓令郎如今也到了相看的年纪,所以特意嘱咐了,让大人带着妻儿一同前往,兴许缘分到了,还能成就一段佳话呢。”
张庆山心里是一百二十个不情愿带着自己儿子去犯险,可是郭锴给的借口合情合理,他们要是就这么推辞了,反而显得他们心虚。
张庆山去问了张茂林的意思,张茂林听完后,心中却没有胆怯。
“他既然邀请我们,我们去就是,如今他还要用我们,自然就不会翻了脸,至少面子上总得过得去。
我们到时候见招拆招就是,儿子不觉得是查探的人露了行迹,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想要以我为质。
要么就是安排个他们选定的女子,与我定下婚约,以此来监视我,要么,就是邀请我去府学读书,如此我便待在了他们眼皮子底下。
到时候爹投鼠忌器,就算是为了我的安危,爹也不能做出来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于是赏菊宴当日,张庆山携妻儿一同前往了刺史府。
到了地方,何瑞珠自然被人带去了后院去拜访刺史夫人,张茂林如今已经十四了,成亲早的人家,这会子只怕早就娶妻了,如此自然也算在男客那一列。
所以张茂林被张庆山带着去拜见郭刺史,郭刺史的视线很快扫过了张庆山的脸庞,落在了站在他一旁的小少年身上。
少年形貌不俗,身着一件湖蓝色长袍,头束银冠,腰佩白玉,身姿挺拔如松,站在一众少年人里,都不逊色半分。
郭锴惊讶于张庆山那一对夫妻居然还能生出来这么优秀的儿子,不过听闻之前这孩子也不是在这夫妻二人身边长大的,想来这孩子的教导,也不是出自于他们父母之手。
兴许是这孩子有了什么造化,在学堂里遇见了好夫子,这才能够既不肖其父,也不肖其母。
“听闻茂林如今在县学读书,县学的夫子更是对你的聪慧赞不绝口,今日一看,果然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