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尸体根本没被拉走,竟是留在后院小屋里做尸检。周小言心里微动,视线落在那名法医身上——他防护服的袖口处,似乎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没擦干净的血。
而跟着的公安同志,眉宇间带着掩不住的疲惫,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显然是熬了通宵。
“怎么样?”大厅里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端着两杯热水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有眉目了吗?”
公安接过水杯,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朝法医使了个眼色。两人没再多留,径直往楼上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周小言在大厅站了片刻,雨势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越发狂暴,像是要把这招待所掀翻似的。转身往楼梯口走,刚迈出两步,就听见楼上传来低低的交谈声,是法医和那名公安的声音。
走廊里,穿警服的老王捏着笔录本,语气急切地问宋法医:“204那俩死者的死因和关系,现在能确定了吗?”
宋法医推了推眼镜,声音平稳:“204两名死者均为锐器伤致死。其中一人左胸创口深达胸腔,刺破主动脉,因失血性休克死亡,且胸壁肌群有切割痕迹;另一人颈部创口切断颈动脉,同样是致命伤。两人体表有轻微抵抗伤,推测是在无防备状态下遇袭。”
他翻了翻手里的报告,补充道:“另外,两人衣物及体表提取的生物样本显示,生前有过亲密行为,dNA匹配结果证实,两人是同性伴侣关系。”
老王愣了一下,笔尖在纸上顿了顿:“俩男的……还是一对?”他咂了咂嘴,又问,“那207死者呢?他的死因是什么?”
“207死者体表有多处钝器挫伤,创口内的玻璃碎片成分,与现场找到的啤酒瓶一致,推测曾被人用啤酒瓶击打,”宋法医指着报告上的照片,“但这些伤都不足以致命。真正的死因是急性心脏骤停,心肌酶谱显示有剧烈应激反应,结合他的瞳孔状态和面部表情,简单说,是被活活吓死的。”
老王眉头拧得更紧:“这么说,204那俩是207杀的?那207又是被谁害死的?总不能平白无故被吓死吧?”
宋法医摇了摇头,指尖点在207死者倒地姿势的照片上:“从现场痕迹看,绝不是自杀,也不是意外。他倒下的位置在门后,一只手伸出门外,指甲缝里有新鲜的刮擦痕迹,门框上也有对应的抓痕,像是死前在往外爬,或者说……在逃亡。”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这说明当时现场一定有第二个人,甚至更多人。207杀了204的人后,自己又遭遇了不测,而他恐惧的源头,恐怕就是这个‘第二人’。”
老王的指关节因为用力攥着记录本而泛白。“204房那两位死者,致命伤创口形态与207房找到的那把刀完全吻合,”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刀身上的皮肤组织碎屑dNA,与207死者的完全匹配,指纹也对得上——就是他下的手。”
停顿片刻,他拿起另一张照片,照片上207死者倒在走廊,双目圆睁,脸上还凝固着极致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