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到了领供应粮的日子。这年月,粮食紧张得像是勒在脖子上的绳子,家家户户都盯着这一天,脚步都比往常急了几分。
周小言不算壮劳力,每月的供应粮只有11公斤,就算这点粮还得三七开,三成细粮,也就是6斤多一点的白面或大米,剩下的七成全是粗粮,玉米面、高粱面占了大头。
天还没亮,周小言就揣好粮本和粮票出门了。粮站外早已排起了长队,黑压压的人群往前挪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股紧绷的焦灼。往队伍末端一站,望着前面攒动的人头,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听说这个月的粗粮里,高粱面的比例又高了些。
其实周小言空间里有粮,根本不缺这些。但样子必须做足——要是不买粮,却还有得吃,保准会被人盯上。所以,每到这个日子,总会老老实实来排队领粮。
排队的时候,周小言注意到个现象:明明供应粮是三七开,可不少人领粮时,却主动把那点细粮换成了粗粮。粮站的黑板上用粉笔写着规矩:一斤细粮能换二斤粗粮。
前面的大妈把白面票轻轻放在柜台上,声音带着点沙哑的疲惫:“同志,这二十斤白面,帮我换成玉米面吧。”
旁边排队的人凑过来,压低声音问:“张大妈,不给孩子留点儿?上次还听到孩子哭喊着要吃白面馒头呢。”
大妈抬手抹了把脸,指节有些粗糙:“这个时候怎能听孩子的。二十斤白面换四十斤玉米面,掺点野菜蒸窝窝,能多吃几天。馒头填不饱肚子,不如窝窝实在。”她说着,把空布袋往柜台上推了推,指尖微微发颤——一看就是饿的,日子压得人不得不盘算。
她把装玉米面的布袋小心放进随身带着的旧箩筐里,另一头筐里还装着刚称好的糙米和几样杂粮,沉甸甸的,压得箩筐边缘微微变形。
挑起扁担时,她先是蹲下身,双手紧紧攥住扁担两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慢慢直起腰的瞬间,“咯吱”一声闷响从腰后传来,她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停下,咬着牙把重心稳住。扁担压在磨得发亮的肩垫上,还是勒得肩膀一阵发麻,她踉跄了一下,脚在地上蹭了半天才站稳,然后一步一缓地往粮站外挪。
周小言排队的时候留意到,不少人都主动把三成的细粮换成了粗粮,心里也明白,这都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法子。
轮到她时,工作人员抬头问了句:“要把细粮换成粗粮不?”
周小言摇摇头:“不换。”
身后立刻传来几位大妈的嘀咕声,语气里带着点惋惜:“还是年轻孩子不懂事哟,不会过日子,这么好的换粮机会,咋就不懂得盘算呢……”
周小言把22斤粮食放进背篓,背回家。刚要放到厨房,猛地想起之前院子里发现的脚印,当即改了主意,将大部分粮食收进了空间,只在厨房里留下四五斤杂粮面。
许是运气好,又或许是重活两世、看透人心险恶。这天夜里,周小言没睡在空间,而是和山子睡在里屋。
凌晨四点左右,睡在脚边山子突然站起身,弓着背,死死盯着窗外。周小言被山子的动静惊醒,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它这副模样,顿时警觉起来。忙爬起身,悄悄拉开窗帘一角往外瞧——院子里,一个黑影正抱着头疯跑,像是撞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