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工头的老婆还没入土,就有人传说,当初那批有问题的雷管,牵线的是她的亲弟弟,这里头少不了利益纠葛。还有人说是她自己托人找的渠道,想着能省点钱,没成想惹了大祸。
李工头老婆下葬那天,她儿子突然变得疯疯癫癫的——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一会儿嚎啕大哭,一会儿又咯咯傻笑,那模样说不出的诡异。他全然不管母亲的葬礼还在等着,猛地挣脱旁边人想拉他的手,疯了似的往外冲。好几个人追上去想拦住他,都被他用力甩开,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跑远了。从那以后,再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这事一出,不少人私下嘀咕,说八成是老王在复仇。
没过多久,院子里又传出了新动静。有人后半夜起夜,隐约听见老王养的那条大黄狗在院子里“呜呜”地叫,那声音不像平常的吠叫,倒像是人在哭,听得人心里发毛。
院里的人被吵得睡不着,有人披了衣服想去让狗闭嘴,刚拉开门,就瞅见月光下,老王正蹲在老黄狗旁边,背对着门,肩膀一抽一抽的,也是在哭。那人和狗的哭声混在一块儿,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吓得他“哐当”一声关上门,再也不敢出声。
这事一传出,院子里彻底炸了锅。各家各户都慌了神,但凡家里有点积蓄的,当天就开始收拾行李,找车的找车,托关系借住的借住,没两天就搬得七七八八,院子里一下子空了大半。
只剩最东头那户人家,夫妻俩带着两个孩子,男人腿有残疾,靠打零工勉强糊口,实在拿不出搬家的钱,更找不到临时落脚的地方
老王的父亲蹲在门槛上,烟袋锅子在地上磕了磕,火星子溅起来又很快灭了。他伸出枯瘦的手,摸了摸黄狗耷拉着的脑袋——这狗是儿子养的。
黄狗像是通了人性,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个委屈的孩子。
老人叹了口气,声音哑得厉害:“去吧……自个儿找活路去,别在这跟着我们挨饿了。”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三个小的还等着张嘴吃饭,实在顾不上你了。
黄狗没动,只是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老人别过脸,站起身时腿肚子打晃,顺手扶住旁边的一把旧椅子才稳住。他没再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走啊……”
这只黄狗离开院子后,就再没回来过。
有人说,某天清晨见它扒着街口的垃圾桶,瘦得脊背尖尖的,叼着块烂菜叶就被环卫工的扫帚赶跑了;也有人压低声音讲,早就被人打死吃狗肉了……。
这年头,人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谁还有闲心管一条狗的死活?
周小言听了那些八卦,没往心里去。这天打算去青龙观看望老道士,翻出背篓开始装东西:20斤大米、20斤杂粮面一装,小背篓差不多满了,算下来40斤。手里还拎着那罐十来斤的油,加起来近50斤。对一个刚13岁的孩子来说,这分量已经很沉,再多带点,旁人见了准会起疑,根本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