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树根这才没有推辞,接过馒头小心地揣在怀里,又道了回谢,这才大步流星地走了。周小言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关上门。
周小言关紧院门,转身打量着这个家:墙皮剥落得露出黄土,桌腿用旧木头垫着才勉强站稳,长凳腿是断了重新接的,颜色明显不同——整个院子就像被时光遗忘的角落,处处透着破败。
“再检查一遍,别留了破绽。”喃喃自语,走到堂屋角落那个破柜子前。柜子门掉了一扇,剩下的一扇用铁丝拴着,拉开柜门,里面只有几件打满补丁的旧衣裳,叠得歪歪扭扭,没什么异常。
转到里屋,床板吱呀作响,铺着的被子倒是新的,却被周小言故意在被面上缝了好几个补丁,用的都是褪色的蓝布、磨破的麻布,连针脚都歪歪扭扭,看着就像缝了几年的旧物。
“床垫下面……”突然想起什么,弯腰掀开被子,底下的床单竟是干净的新床单,没一点补丁。周小言拍了下额头:“差点忘了这个!”
忙从柜子里翻出几块旧布头,都是洗得发白、边缘起毛的破布,其中一块蓝色的,原本鲜亮的颜色褪得只剩浅灰。拿着针线,蹲在床边,把破布剪成不规则的形状,往床单外侧明显的地方缝,针脚故意留得又长又松,看着就像补了又补的旧物。
缝到第三块布时,突然笑了,指尖的破布在新床单上蹭出毛边,和这满院的破破烂烂渐渐融成一片。“这样才对嘛……”
补完最后一块补丁,直起身,里里外外再检查一遍:破柜子、断腿桌、带补丁的新被子、褪色的旧衣裳……没什么不妥。
刚松口气,院门外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节奏急促,不像平时邻里串门的样子。周小言心里一紧,快步走到门后,压低声音问:“谁啊?”
门外传来小狗子的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调子:“小言姐,是我,我妈让我来你这儿待会儿。”
周小言忙起身开了院门,拉开门一看,小狗子正踮着脚扒在门框上,脸蛋冻得红彤彤的,鼻尖也是红扑扑的,呼出来的白气一团团散在冷空气中。
“快进来,外头冷。”周小言侧身让他进来,顺手拍了拍他身上沾上的泥土,关上了院门。“你娘咋让你过来了?”
小狗子奔进门,仰着头说:“我妈去姑家了。”
周小言一愣,带着疑惑问道:“你爸不是跟你奶去了吗?你妈怎么也去你姑家了?”
小狗子吸了吸鼻子,声音低了些:“听传话的人说,我家表哥……估计是救不活了。我妈不放心,就赶过去了。那边乱糟糟的,我妈不想让我跟着,就让我在你这儿待一会儿,晚上她就回来接我。”
说完,他不安地绞着衣角,眼睛瞟着屋里的地面,像是怕给周小言添麻烦。周小言心里一沉,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在这儿待着吧,姐给你烧点热水暖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