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完最后一把棉籽时,周小言眼皮已经重得抬不起来。她看着地上堆得像小山似的净棉,软乎乎的像团云朵,索性就势倒了进去,带着阳光气息的棉絮裹住身体,暖和又舒服,打了个哈欠,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空间里的天光已经亮得通透。周小言揉了揉眼睛,拍掉身上沾着的细碎棉絮,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都发出轻微的声响。从拿了碗鱼汤泡饭,这才迈步走出空间。
山子早就等在门口,见她出来立刻蹭了过来,尾巴摇得欢快。周小言笑着把饭倒入它的碗里,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样子,眼底漾起暖意。
喂完山子,打开堂屋门——雨停了。天空洗得干干净净,透着清透的蓝,空气里满是雨后泥土的腥甜。远处的树叶绿得发亮,草叶上还挂着水珠,在阳光下闪闪烁烁。
周小言深吸一口气,觉得浑身都轻快起来。新的一天,总算带着点清爽的样子了。
周小言想到那些沾满泥土草屑的在空间里干活时穿的衣服,索性从空间里把它们都取了出来。走到廊下,将衣服放进那个之前接雨水的木盆里,盆里的水还是清澈的。转身回里屋拿了块肥皂,蹲在盆边,撸起袖子开始搓洗衣服。肥皂起泡后,泡沫裹着污渍浮上来,力道均匀地揉着布料上的脏处,动作麻利又认真,阳光透过廊檐洒在忙碌的手上,连带着那些泡沫都闪着细碎的光。
周小言把衣服搓洗完,用清水漂了几遍,直到泡沫完全洗净,沥干水后,便把衣服挂在了院子的竹竿上。刚挂好,院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周小言走到院门口,扬声问道:“谁呀?”
门外传来林晓的声音,周小言心里一惊:林晓不是在上学吗?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赶紧打开院门,问道:“林晓?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出什么事了?”
林晓站在大门口,额头上还带着点跑出来的细汗,急急忙忙地说:“学校从今天开始调整安排了,上午正常上课,下午统一去支援建设。咱们低年级的任务已经分下来了,就是帮着捡废铁、收集木材和煤炭,还有运输一些物资。”
她顿了顿,又凑近了些:“学校里要建炉子炼铁呢!班主任让我来问你,要是愿意参加,下午就去学校集合,一起参加劳动。老师说,人多力量大,咱们也能为这事出份力呢。”
周小言一听,下意识地扶了扶额头,眉头拧成个疙瘩,语气里带着点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啊?炼钢哪是这么简单的?这不是开玩笑嘛。”
林晓却没听出她话里的迟疑,往前凑了凑,眼睛亮晶晶的:“管它呢,老师说这是为建设出力。对了,你家有废铁吗?铁锅坏了的、旧钉子、断了的铁丝都行,学校说要收上去,集中了好拿去融。有的话记得下午带来啊,大家都在找呢。”
周小言点点头:“行,要不咱们先去废品收购站看看?那儿说不定能找到不少。”
林晓眼睛一亮:“好主意!走,咱们现在就去!”
两人并肩往废品收购站走,林晓一路上没闲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讲班里谁找着块大铁块,一会儿说隔壁班把家里的铁锅都拿出来了。周小言一边听着,偶尔应两声,心里却在盘算——这场运动终究还是波及到学校了。他望着路边墙上“大炼钢铁”的标语,暗自叹气,其实谁都清楚,学生们这么折腾,真能炼出能用的钢吗?不过是跟着凑个热。
自己身份本就敏感,要是这时候特立独行,不肯参与,指不定会招来什么闲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着大家一起跑跑腿、找些废铁,意思意思,总比被人盯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