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往家赶,脚步急促得像踩着风火轮。林晓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刚才死鱼身上爬的白虫、还有那片泛着腥气的泡沫,此刻全在脑子里打转,走两步就忍不住打个哆嗦,脸色白得像纸,嘴唇都咬出了红印。
周小言看她抖得厉害,干脆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别怕,有我呢。”林晓点点头,可声音还是发颤:“那水里……到底是啥啊……”
“别想了,”周小言打断她,语气沉了沉,“记着我的话,这事除了爹妈问起,可以说,对外人半个字都不能说,还有回去多晒晒太阳。”
林晓使劲点头,攥着周小言的袖子不敢松手:“我懂……我啥都不说……”
周小言把林晓送到家,看着林晓她娘在门口接了人,才转身往回走。
推开自家院门,先到井边摇了两桶水,倒进灶台的大铁锅里。添了柴,火塘里“噼啪”响起来,映得侧脸亮堂堂的。等水烧开,舀进木盆里,又兑了半瓢凉水,伸手试了试,抓了一把粗盐撒进去,盐粒在热水里滋滋融化。
周小言端着刚烧好的热水进屋,抓过一把粗盐,“哗啦”倒进木盆里。盐粒在热水里慢慢化开,泛起细小的泡沫,边搅边念叨:“老人说碰着不干净的东西,用粗盐洗一洗能去晦气,今儿个可得好好泡泡。”
脱了外衣跨进盆里,温热的盐水漫到小腿,带着点涩涩的咸味。拿手巾蘸着水往身上抹,从脖颈到胳膊,连指尖都仔细搓了搓,像是要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阴翳全搓下来。“多泡会儿,把晦气泡透了才好。”低声对自己说,水面荡起的涟漪里,仿佛都漂着被盐粒裹住的晦气。
洗得差不多了,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扔进剩下的盐水里,刚要伸手搓,就见山子不知从哪里窜了过来。蹲在盆边,鼻子凑到泡着的衣服上嗅了又嗅,像是在分辨什么。末了,它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很,直勾勾看着周小言,那眼神像是在问“这水里啥味道”。
周小言被它看得笑了,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它的头,绒毛软乎乎的,带着点院子里的草香。山子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立刻滚出“呼噜呼噜”的声儿,就那么乖乖蹲在旁边,尾巴圈住前爪,看着她一下下搓着衣服,直到泡沫漫上来,把晦气连同污渍一起裹进了水里。
衣服晾好时,夕阳正斜斜地淌过堂屋门槛,在地上铺了层暖融融的光。周小言抱着山子坐在门槛边,指尖轻轻挠着猫下巴,看它舒服得眯成一团,尾巴尖轻轻晃着。
“明天……要不往昌平那边走一趟?”低声跟山子说,像是在商量,又像在自语,“听说青龙观那边挺灵的,去烧柱香,求个平安。”
山子“喵”了一声,往她怀里蹭了蹭,耳朵尖抖了抖。
周小言笑了,摸了摸它的背:“你也觉得该去?也是,这阵子遇到邪气太多了,去拜拜或许能去去邪气。”
周小言低头看了看怀里打盹的山子,指尖轻轻划过它软软的肚皮,那绒毛温温热热的,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轻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迷茫:“有这透视眼,不知是福还是祸,
山子像是被她的气息惊动,懒洋洋地动了动耳朵,没睁眼,只是往她怀里蹭了蹭,喉咙里溢出几声低低的呼噜,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说“不管好坏,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