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龙舟赛落幕的第三天,我在客栈整理爷爷留下的地脉典籍,契佩突然毫无征兆地发烫,烫得胸口皮肤发疼。窗外明明是晴空万里,韩江方向却隐约飘来一丝极淡的黑气,像被风吹散的墨渍。陈阳抱着刚买的甘草橄榄闯进来,青铜镜在他怀里嗡嗡作响:“不对劲,我爹说潮阳小北山上的破庙最近总闹鬼,樵夫傍晚路过时,看见里面有黑影晃悠。”
“是鸡山禅寺。” 我摸出地脉图,指尖落在韩江上游的标记处,“那座庙是清道光年间建的,民国时被贼寇烧毁,如今只剩残垣断壁。” 小明推门进来,佛珠上的金光黯淡了许多:“灵泉寺的师父说,那片区域的佛光都被挡住了,恐怕是暗影组织的据点。”
三人正说着,李道长的传讯符突然从窗外飘进来,黄纸上的字迹潦草急促:“韩江节点异动,速查西北方位邪祟。” 我心里一沉,鸡山禅寺恰好在韩江上游的西北方向,与地脉图上的节点位置完全重合。“玄尘肯定在打地脉的主意。” 我握紧桃木匕首,“今晚我去探探,你们留在客栈接应。”
陈阳急得直跺脚:“不行!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 我按住他的肩膀,指了指他怀里的青铜镜:“你得留着青铜镜监测地脉异动,要是我出事,你立刻通知李道长。” 小明双手合十:“我在客栈门口布下结界,若有邪祟追踪,定能挡上一时。”
夜幕降临时,我背着布囊往潮阳小北山上走。山路崎岖,杂草没过膝盖,月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影子,倒比白天更添了几分诡异。鸡山禅寺的残垣断壁在夜色中愈发破败,断墙上爬满了枯藤,正殿的佛像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个空荡荡的佛龛,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但走近了才发现,破庙的地面异常干净,没有半片落叶,佛龛前的石板上还残留着新鲜的脚印。我摸出胸口的契佩,玉面烫得惊人,显然有大量邪气聚集于此。深吸一口气,我从布囊里掏出爷爷留下的隐身符,贴在胸口,低声念起隐身咒:“隐迹藏形,天地不明,阴阳不见,鬼神难惊 —— 隐身!”
咒语刚落,身体突然变得轻飘飘的,低头能看见自己的手正在慢慢透明,最后彻底消失在月光里。布囊也跟着隐了形,只有桃木匕首的刀柄还隐约透着点微光。我屏住呼吸,踮着脚往破庙深处走,正殿后面的偏殿里,果然传来了压抑的说话声。
偏殿的屋顶早已塌了半边,月光从破洞照进去,刚好落在一张残破的木桌上。七个黑衣人围坐在桌旁,都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一双双阴冷的眼睛。桌子中央铺着一张巨大的地脉图,韩江的走向用红线标得清清楚楚,节点处画着诡异的黑色符文,正是玄尘惯用的邪术标记。
“下个月十五是血月,正好是韩江大潮。”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说话的人坐在主位,黑袍上绣着暗金色的蛇纹,正是玄尘!他用骨杖指着地脉图上的节点,“届时用血祭打开地脉缺口,韩江的水脉煞气就能顺着地脉蔓延,整个潮汕的风水都会被彻底打乱。”
我躲在一根断柱后面,心脏狂跳不止。玄尘身边的黑衣人突然开口:“教主,那关小生和那个带青铜镜的小子怎么办?上次苗寨和韩江的事,都是他们坏了好事。” 玄尘冷笑一声,骨杖在地上顿了顿:“无妨,血祭时煞气最重,他们若敢来,正好一并祭了地脉。”
另一个黑衣人递过来一叠黄纸符,符纸是诡异的暗红色,上面画着扭曲的符文,隐隐透着股血腥味。“教主,这是用血祭符的半成品,还需要用活人血浸泡七日才能生效。” 玄尘拿起一张符,放在鼻尖闻了闻,满意地点点头:“就用附近村子的人,越纯善的血脉,污染地脉的效果越好。”
听到 “活人血” 三个字,我浑身一寒。爷爷的典籍里记载过这种邪术,用血祭符污染地脉,会让方圆百里寸草不生,河水变黑,比苗寨的瘴气还要可怕千百倍。我悄悄往前挪了两步,想看得更清楚些,没想到布囊里的桃木匕首突然晃了晃,发出极轻的 “叮” 声。
玄尘猛地转头,骨杖直指我藏身的断柱:“谁在那里?有生人味!” 七个黑衣人瞬间站起来,拔出腰间的弯刀,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我赶紧屏住呼吸,后背紧紧贴在断柱上,连大气都不敢喘。契佩烫得胸口发疼,隐身咒的效力似乎在慢慢减弱,手指已经能隐约看见轮廓。
玄尘一步步走过来,骨杖在地上扫过,每走一步,地面就泛起一层黑气。“别躲了,我知道你在这里。” 他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是关小生吧?上次苗寨让你跑了,这次可没那么好运。” 黑衣人围了上来,弯刀的寒气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几声狼嚎,破庙外的杂草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玄尘皱了皱眉,骨杖停在离我不到一尺的地方:“看来是只野狗,大惊小怪。” 他转身回到桌边,对着黑衣人吩咐:“血祭符继续炼制,十五之前必须准备好,别再出什么差错。”
黑衣人纷纷点头,开始收拾地脉图和血祭符。我趁机往偏殿外挪,眼角的余光瞥见桌上还留着一张血祭符的半成品,大概是刚才收拾时漏掉的。心里一动,我悄悄伸出手,指尖刚碰到符纸,就被一股刺骨的寒意冻得一缩 —— 这符纸果然是用极阴的材料做的,上面的符文和爷爷记载的血祭符一模一样。
我把血祭符塞进布囊,刚要转身离开,玄尘突然又转头看过来,眼神锐利如刀:“等等,刚才那股生人味好像还在……” 我吓得僵在原地,隐身咒的效力彻底消失了大半,肩膀已经能清晰地看见。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明的传讯符突然从窗外飘进来,落在玄尘脚边。
黄纸上的字迹瞬间燃起,化作一团明火。玄尘被吓了一跳,黑衣人也纷纷转头去看。我趁机往外跑,一路冲出破庙,顺着山路往下跑。身后传来玄尘愤怒的吼声:“是关小生!追!” 脚步声和呵斥声在身后响起,我不敢回头,只顾着往前跑,直到看见山下陈阳骑着摩托车赶来,才松了口气。
“快上车!” 陈阳一把把我拉上车,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往市区开。身后的黑衣人很快就被甩远了,直到回到客栈,冲进小明布下的结界,我们才彻底放下心来。小明赶紧递来一杯符水:“喝了吧,能驱散身上的邪气。”
我接过符水,掏出布囊里的血祭符。符纸依旧是暗红色的,上面的符文在灯光下隐隐流动,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这是血祭符,玄尘要用活人血污染韩江地脉。” 我把符纸放在桌上,“他说下个月十五血月那天动手,到时候韩江节点就会被破坏。”
陈阳气得一拳砸在桌上:“这个玄尘,简直丧心病狂!” 小明的佛珠转得飞快,脸色凝重:“必须赶紧告诉李道长,这种邪术非同小可,稍有不慎,整个潮汕都会遭殃。”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带着血祭符去了青龙古庙。李道长正在大殿里祭拜安济圣王,见我们来,赶紧迎上来。他拿起血祭符,刚看了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手指捏得符纸微微发抖:“这是失传已久的‘血河符’,要用七七四十九个活人的血浸泡,还要在祭台上斩杀活人,才能发挥最大的效力。”
“什么?” 陈阳惊得跳起来,“四十九个人?玄尘是疯了吗!” 李道长叹了口气,指着符纸上的符文:“你看这符文,是用尸油混着朱砂画的,每个符号都对应着一个祭品。玄尘这是想彻底毁掉华南地脉,到时候不仅潮汕,整个华南地区都会爆发瘟疫和灾祸。”
我摸出地脉图,铺在桌上:“韩江节点是华南地脉的重要枢纽,一旦被破坏,梅州苗寨的木龙节点也会跟着崩塌,到时候玄尘就能为所欲为了。” 李道长点点头,从袖里掏出一把桃木剑:“下个月十五还有十天,我们得赶紧准备。你爷爷留下的《道门护生录》里,应该有破解血祭的方法。”
回到客栈,我翻遍了《道门护生录》,终于在最后几页找到了关于血祭的记载。上面写着,破解血祭需要三样东西:青龙古庙的安济圣王令牌、灵泉寺的佛骨舍利,还有韩江深处的千年龙骨。“安济圣王令牌在李道长那里,佛骨舍利小明可以去灵泉寺求,可千年龙骨去哪里找?” 陈阳皱着眉头问。
小明突然开口:“我师父说过,韩江里有座龙骨桥,是用古代的龙骨搭建的,或许那里能找到千年龙骨。” 我心里一喜:“明天我们就去龙骨桥,一定要在十五之前找到龙骨。”
夜色渐浓,韩江的水声从窗外传来,比平时更添了几分沉重。我看着桌上的血祭符,又摸了摸胸口的契佩,玉面依旧发烫,像是在警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玄尘的阴谋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可怕,但我知道,我们不能退缩。
陈阳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担心,有我们在,一定能阻止玄尘。” 小明双手合十,佛珠泛着淡淡的金光:“阿弥陀佛,邪不压正,玄尘的阴谋终究不会得逞。” 我点点头,拿起《道门护生录》,在 “江河存旧忆,诚心慰亡灵” 下面添了一行:“血符藏恶念,正道护地脉”。
窗外的月光格外明亮,照亮了桌上的地脉图。韩江的走向清晰可见,像一条守护着潮汕的巨龙。我握紧桃木匕首,心里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守住韩江节点,守住这片土地的安宁。玄尘的血祭固然可怕,但只要我们同心协力,集齐三样宝物,就一定能破解他的邪术,还潮汕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