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车刚拐进老市区的青石板路，小明就攥着裤缝直跺脚：“刚才追暗影组织的船时，我跑得慢差点被江浪卷走，要是能飞就好了！” 彼时晨雾刚散，关帝庙的铜铃在风里叮当作响，陈阳脖子上的铜镜还泛着昨晚探测黑气留下的微光，李道长正用指尖捻着符纸推演方位，闻言忽然抬头：“正好，智明和尚昨日托人送来了菩提念珠，说你根骨合该学飞行咒。”
话音未落，客栈门 “吱呀” 一声开了，智明和尚披着月白僧袍走出来，手里托着个檀木托盘，上面放着串油润的菩提子念珠，颗颗都有拇指肚大小，串珠的红绳还绣着暗纹。“飞行咒与透视咒不同。” 和尚的声音像庙里的铜钟般沉稳，将念珠递到小明手里，“陈阳的咒要‘显真’，需慢；你的咒要‘御气’，需韵。” 他指尖在念珠上轻轻一滑，十六颗珠子依次碰撞，发出清脆的嗒嗒声，“这念珠是万历年间古刹的旧物，每颗都受过晨钟暮鼓的浸润，能帮你找准节奏。”
小明的眼睛亮得像庙前的琉璃灯，指尖刚碰到菩提子就笑出了声：“比我奶奶的念佛珠沉多了！” 智明和尚指尖在念珠中央那颗刻着莲花纹的珠子上一点：“这颗是母珠，念咒时拇指要跟着节奏按它。飞行咒有三诀：念要合韵，意要御气，心要如镜，缺一不可。” 他清了清嗓子，拇指按着母珠开始念咒，每念四个字就轻按一下，节奏稳得像庙里的木鱼：“飞行飞行，腾云驾雾，快速前行，护我安宁。” 尾音落下时，他僧袍下摆微微浮动，竟离地面升起半寸，脚下隐约有层淡白的气晕。
“我来试试！” 小明迫不及待地学着按念珠，可拇指要么按得太快，要么跟不上念咒的速度，“飞行飞行腾云驾雾快速前行护我安宁！” 一串咒语念得像倒豆子，念珠 “哗啦” 一声滑出手心，他自己也往前趔趄了两步，差点撞翻门口的花盆。陈阳抱着铜镜偷笑：“比我第一次念透视咒还急，你这是要赶着去赶集？” 小生怀里的关公木雕晃了晃，跟着起哄：“至少阿阳还让铜镜发烫了，你这连风都没吹动。”
智明和尚弯腰捡起念珠，用袖口擦了擦递回去：“别急，飞行是‘御气’，不是‘追气’。” 他指着关帝庙方向，“庙里的拜亭通风却不燥，晨钟暮鼓能定心神，正好练咒。道教说‘气乘风则散’，佛教讲‘息调则心定’，你且随我去试试。” 李道长这时收起罗盘，眉头微蹙：“我推演到韩江上游的节点有异动，但汕头港这边需留人盯着货船，正好小明学咒时，我们分头准备。” 他从布包里掏出张黄符递给我：“你陪小明去庙中，我带陈阳和小生去码头探查。”
穿过两条摆满蚝烙摊的街巷，关帝庙的香炉烟气已经飘了过来。庙祝正用长杆拨弄香炉里的香灰，见我们来，笑着递过两碗用井水泡的凉茶：“今早刚摘的凤凰单丛，清热的。” 小明接过茶一饮而尽，抹了把嘴就拉着智明和尚往拜亭走 —— 这里正是陈阳前几天练透视咒的地方，阳光透过飞檐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风穿过亭柱间的空隙，带着香火味轻轻拂过脸颊。
“站到拜亭中央，双脚与肩同宽。” 智明和尚帮小明把念珠重新绕到手腕上，“先练呼吸，吸气时按母珠，呼气时念前四字，气匀了再续咒。” 小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拇指重重按在莲花珠上，憋得脸都红了才念：“飞行飞行 ——” 刚念完就急着呼气，下一句差点卡壳，脚下只轻轻颤了颤，连鞋尖都没离开地面。“气泄了。” 和尚轻轻敲了敲他的后背，“像庙里的铜钟，敲下去要有余韵，呼吸也得绵长。”
我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着小明反复练习呼吸与按珠的配合。阳光渐渐升高，拜亭的影子越缩越短，他额角的汗珠滴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有好几次，他都差点掌握了节奏，可要么被香炉旁飞过的灰鸽惊得分心，要么按珠时用力过猛，念珠滑出指缝。“怎么这么难啊！” 小明懊恼地把念珠往石桌上一放，菩提子碰撞的声音里满是沮丧，“陈阳学透视咒三天就成了，我这连半寸都飞不起来。”
智明和尚捡起念珠，从袖袋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两块鼠壳粿，还带着温热的甜香：“潮汕人做粿，要揉面揉到筋道，蒸的时候要火候均匀，哪有一蹴而就的？” 他把粿递过去，“这是庙祝刚送来的，吃点垫垫，心定了气才稳。” 小明咬了一口，糯米的软糯混着鼠壳草的清香在嘴里散开，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和尚指着亭外的古柏：“你看那树，风来的时候枝叶晃得再厉害，树干也稳如磐石。心就是树干，杂念就是枝叶，要让树干立住。”
午后的阳光斜照进拜亭，智明和尚开始教小明 “数息观”：“闭眼默数呼吸，一吸一呼为一息，数到十再从头数起，杂念来了就重新数。” 小明盘腿坐在蒲团上，手腕上的念珠搭在膝头，刚开始还频频睁眼偷看，后来渐渐沉下心，呼吸越来越匀。庙祝路过时轻手轻脚的，连水桶都不敢碰撞地面，只在石桌上留下一小碟红桃粿，说是 “讨个飞升高举的彩头”。
等小明睁开眼时，日头已经西斜，亭角的铜铃被晚风撞得叮当作响。“再试试。” 智明和尚把念珠递给他，这次小明没有急着念咒，而是先按了按母珠，等呼吸与念珠的节奏合上了，才缓缓开口：“飞行飞行 ——” 拇指按在莲花珠上，“腾云驾雾 ——” 再按一颗子珠，“快速前行 ——” 第三按，“护我安宁 ——” 最后一按母珠，话音刚落，我突然发现他的双脚慢慢离开了地面，青石板上的影子也跟着往上浮了半尺。
“起来了！起来了！” 我忍不住低呼出声。小明猛地睁开眼，嘴角刚扬起笑，身子就 “咚” 地一声摔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怎么回事啊？” 他揉着屁股坐起来，菩提念珠滚到了亭柱边。智明和尚走过去捡起念珠，笑着摇头：“心随念动，意随气动，你一得意，气就散了。就像庙里的香灰，风一乱就飘得没影了。” 他指尖在小明眉心一点，“再练，这次要想着脚下有云，念完咒也别睁眼，多稳住片刻。”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拜亭里不断传来 “咚” 的摔倒声和小明的懊恼叹气声。有次他好不容易升到半米高，却被庙外卖糖葱薄饼的叫卖声惊得手一抖，直接摔进了香炉旁的草丛里，沾了一身香灰。陈阳他们回来时，正撞见小明顶着一头草屑念咒，陈阳笑得差点把铜镜扔出去：“这是练飞行还是练打滚啊？” 小生从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刚买的蚝烙：“先吃点东西，我隐身去市场时，听摊贩说老市场最近闹鬼，好多菜摊一到晚上就被掀翻。”
李道长的脸色却有些凝重，把一张画着符咒的黄纸拍在石桌上：“汕头港的货船今早启航了，往韩江上游去了，恐怕是要打节点的主意。但老市场的异动也蹊跷，两边都得去人。” 智明和尚指尖在念珠上一转：“我陪李道长去韩江节点，小明若能练成飞行咒，正好能快速往返传讯。” 小明啃蚝烙的动作一顿，突然把油纸包一放，抓起念珠就站到拜亭中央：“我再练！今晚一定练成！”
暮色渐浓时，关帝庙的灯笼被点亮，昏黄的光洒在拜亭的青石板上。小明已经摔得膝盖发红，却依旧咬着牙反复练习。智明和尚坐在一旁敲着木鱼，节奏与小明的念咒声渐渐合在一起：“飞行飞行，腾云驾雾，快速前行，护我安宁。” 木鱼声笃笃，念珠声嗒嗒，晚风穿过亭柱，竟真的在他脚边绕起了小小的旋风。这次他没有睁眼，拇指稳稳按着母珠，身体慢慢升起，离地面越来越高 —— 直到超过了一米，衣摆都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成了！” 小明猛地睁开眼，兴奋地挥了挥手，却没忘了稳住气息，双脚缓缓落在地上，脸上的笑容比灯笼还亮，“我真的飞起来了！” 陈阳凑过去戳了戳他的胳膊：“能飞多远啊？别飞两步就掉下来。” 小明立刻又念起咒，这次竟往前飘了三米远，稳稳停在香炉旁，还伸手够了片柏树叶：“你看！以后遇到危险，我转身就能飞着跑！” 智明和尚笑着点头：“根基稳了，只是法力尚浅，飞不了太高太远，还得勤练。”
刚回到客栈，李道长就接到了渔翁阿福伯的急报：“韩江上游的龙首节点冒黑气了！我划船过去看，水面都冻住了！”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智明和尚迅速收拾法器：“我和李道长先乘船过去，节点异动怕是撑不了太久。小明，你练好飞行咒后立刻赶来传讯，路上注意安全。” 小明握紧念珠，用力点头：“我现在就去练，保证最快赶到！”
那一夜，关帝庙的拜亭亮了整夜的灯。小明不知摔了多少次，裤腿都磨破了，却越练越熟练 —— 从只能飞一米高，到能升到三米；从只能飘几步，到能围着关帝庙飞一圈。天快亮时，他已经能带着一串念珠稳稳飞到客栈屋顶，还朝我们挥了挥手，声音里满是得意：“我去韩江节点啦！” 话音未落，就念着咒朝韩江方向飞去，衣摆在晨雾中划出一道浅白的弧线。
我和陈阳、小生留在客栈待命，刚啃完早饭，就见小明喘着气从门外飞进来，脚刚落地就递过一张染着水汽的黄符：“道长让传讯！节点的封印松动了，需要百年桃木枝加固，让小生赶紧带过去！” 小生立刻抱起墙角的桃木匕首：“我隐身过去太慢，小明，你能带我飞吗？” 小明愣了愣，随即拍着胸脯：“试试！” 他握紧小生的手腕，念动咒语，两人竟真的慢慢升起，虽然飞得比平时慢些，却稳稳地朝着韩江方向飞去，看得陈阳忍不住咋舌：“早知道我也学飞行咒了。”
午时刚过，小明又飞了回来，这次手里还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阿福伯给的鱼丸：“节点暂时稳住了！道长说让我们去老市场看看，菜鬼闹得厉害，摊贩都不敢出摊了。” 我们跟着他往老市场走，刚到街口就闻到一股腐烂菜叶的腥气，平日里热闹的市场此刻冷冷清清，只有几个摊贩缩在角落抽烟，地上散落着被掀翻的竹筐，烂菜叶和断了柄的红桃粿撒了一地。
“昨晚我守到半夜，看到好多影子在菜摊间飘！” 卖鱼丸的阿婆拉着我的手，声音都发颤，“它们专掀摆红桃粿的摊子，还把朴籽粿往地上踩！” 小明已经握紧了念珠，眼神里满是跃跃欲试：“我先飞上去看看！” 他念动咒语，缓缓升到三米高，低头往市场深处望去，眉头渐渐皱起来：“好多影子！至少二十几个，都围着东北角的粿品摊转！”
陈阳立刻摸出铜镜念起透视咒，镜面亮起后惊呼：“它们的弱点在腰间！缠着烂菜叶做的带子！” 李道长不知何时也到了，手里捏着黄符：“是早年在市场猝死的摊贩，执念在摊位上，红桃粿是供品，它们见了就暴躁。” 话音刚落，东北角突然传来竹筐倒地的声响，几个影子猛地从摊位后飘出来，朝着我们扑过来，带着浓烈的腐叶味。
“小明，你飞着撒符灰！” 李道长将一袋符灰扔过去。小明稳稳接住，念咒升到空中，手腕一抖就把符灰撒了出去 —— 符灰在阳光中化作金色的粉末，落在影子身上，那些影子顿时发出凄厉的尖叫，往后退了好几步。“左边那个！菜叶带最破！” 陈阳的声音传来，小明立刻朝着左边飞去，又撒出一把符灰，那影子瞬间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了。
小生已经隐了身，桃木匕首在影子间穿梭，小明则在空中指引方向：“右边三个聚在一起！弱点都在背后！” 他飞得越来越稳，甚至能侧着身避开飘过来的烂菜叶，符灰撒得又准又快。我在地上捡起摊贩的竹筐，朝着影子扔过去，竹筐碰到影子的瞬间，小明立刻撒下符灰，配合得天衣无缝。不到半个时辰，市场里的影子就被驱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满地的菜叶和渐渐散去的腥气。
摊贩们纷纷从角落里走出来，卖粿品的阿伯递来一碟热乎乎的红桃粿：“多谢你们！这粿品你们一定要尝尝！” 小明咬了一口，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真甜！刚才飞的时候，我还看到西边巷子里有黑气，是不是暗影组织的人？” 陈阳立刻用铜镜照过去，脸色一变：“是黑符！和货船上的一样！” 李道长眉头紧锁：“他们果然在到处布符，看来是想借助邪祟的力量扰乱节点。”
接下来的几天，小明的飞行咒越来越熟练。他能带着小生在韩江上空巡查，能快速飞到老市场帮摊贩驱散残留的小鬼，甚至能叼着油条飞着给我们送早餐。陈阳总说要和他换法术，小明却抱着念珠笑：“等我练到能腾云驾雾，带你飞遍汕头港！” 智明和尚也夸他：“你的节奏越来越稳，再过几日，不用念珠也能念咒飞行了。”
出发去韩江节点加固封印的前一天，庙祝给小明的菩提念珠镀了层薄金，说是 “沾沾关公的灵气，飞得更稳”。阿福伯送来一筐新鲜的橄榄，说是 “清神醒脑，念咒不换气”。小明把念珠系在手腕上，橄榄揣在口袋里，活像个要出征的小将军：“明天我第一个飞到节点，帮道长探路！”
第二天清晨，我们坐着三轮车往韩江上游去，刚到码头就看到小明已经飞在江面上，朝我们挥手：“节点那边一切正常！就是有几只渔鬼在附近飘，我已经驱散了！” 他飞得又快又稳，衣摆在江风中猎猎作响，阳光洒在他手腕的念珠上，闪着细碎的金光。陈阳扒着车栏喊：“飞慢点！等等我们啊！” 小明回头笑了笑，却故意加快了速度，转眼间就成了江面上的一个小点。
李道长望着他的背影，轻轻抚着胡须：“这孩子的气脉越来越顺，飞行咒已经练到入门了。” 小生抱着桃木匕首，眼里满是羡慕：“下次我也要学个能飞的法术。” 我望着江面上的那个小点，心里突然踏实起来 —— 有了小明的飞行咒，不管是传讯还是赶路，我们都多了一份底气。
三轮车驶到节点附近时，小明已经在岸边等我们了，手里还拿着片刚摘的荷叶：“道长，我刚才飞的时候看到下游有艘船，和汕头港那艘一模一样！” 李道长立刻掏出罗盘，指针疯狂转动起来：“不好，暗影组织的人来了！” 小明握紧念珠，立刻念动咒语升到空中：“我去看看他们往哪走！” 他像只轻盈的鸟儿，瞬间朝着下游飞去，菩提念珠在阳光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也照亮了我们前方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