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墨寻，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根钢针，扎向他的四肢百骸。湍急的水流裹挟着他，如同玩弄一片落叶，在黑暗的河道中横冲直撞。岩石的棱角不时刮擦过他的身体，带来火辣辣的疼痛。
墨寻屏住呼吸，《永夜巡天诀》全力运转，真元在体内急速流动，竭力抵御着寒意的侵蚀，并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他试图控制方向，但在如此狂暴的水流中，个人的力量显得微不足道。
黑暗中，视线完全失效，只能依靠神识感知周围。河道曲折多变，时而狭窄逼仄，时而开阔如渊，水下还隐藏着危险的暗礁和漩涡。墨寻将神识凝聚在身前数丈范围，如同蝙蝠的回声定位，艰难地规避着致命的障碍。
“哗啦！”一个巨大的旋涡出现在前方，强大的吸力几乎要将他吞噬！墨寻心中一惊，全力催动真元，双脚猛地蹬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向侧上方冲去，险之又险地脱离了旋涡的范围。
然而，还没等他喘口气，一股更加强大的阴煞气息，如同毒蛇般从后方急速接近！
是那个鬼长老！他竟然也跳下来了？还是用了什么水下追踪的秘法？
墨寻心头一沉。在水里，他的暗影步和隐匿能力大打折扣，而对方修为远高于他，此消彼长，形势极其不利！
一道凝练的黑色水箭，撕裂水流，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射向墨寻的后心！速度比在陆地上更快！
躲不开！墨寻神识感知到攻击，身体却在水流的束缚下难以灵活闪避。他猛地转身，短刃横在胸前，黑暗真元喷薄而出！
“虚空刃！”
一道细微的空间涟漪附着在短刃之上，迎向那道水箭！
“轰！”
水中爆开一团沉闷的能量冲击！墨寻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胸口一闷，喉头腥甜，整个人被炸得向后翻滚出去，重重撞在河底的岩石上，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了！
化灵境巅峰甚至可能是神藏境强者的含怒一击，即便在水中有削弱，也绝非他能轻易抵挡！
“小子，看你往哪里逃！”鬼长老阴冷的神识传音直接在墨寻脑海中响起，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一道模糊的黑影正在快速逼近！
墨寻咬牙，强忍着剧痛和眩晕，借助水流的推力，再次向前逃窜。他不能停下，停下就是死！
前方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亮，似乎是河道的出口！但出口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水流也变得异常湍急！
是瀑布！这条暗河的尽头，是一道瀑布！
后有追兵，前是绝路！墨寻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随即被更强的求生欲取代！跳下瀑布或许九死一生，但留在河里面对鬼长老，则是十死无生！
他不再犹豫，将剩余的真元全部灌注于双腿，如同一条灵活的游鱼，顺着越来越急的水流，朝着那光亮和轰鸣声传来的方向拼命冲去！
“想跳瀑布？做梦！”鬼长老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的意图，速度再次暴涨，一只由阴煞之气凝聚而成的黑色巨爪，破开水流，朝着墨寻当头抓下！
巨爪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经让墨寻周围的河水都几乎凝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墨寻怀中的虚空戒，再次传来一股温热！一股精纯的空间能量涌入体内，并非用于攻击，而是包裹住他的全身，形成了一层极其淡薄的空间薄膜！
同时，他对前方瀑布下的空间结构，产生了一种模糊的感知！那里并非坚硬的岩石，而是……一个深潭？而且潭底似乎有异常的空间波动？
赌了！墨寻一咬牙，不闪不避，反而借着身后巨爪带来的推力，以更快的速度冲向了瀑布出口！
“噗通！”
巨大的落水声被瀑布的轰鸣掩盖。墨寻的身影消失在茫茫水汽之中。
鬼长老冲到瀑布边缘，看着下方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峡谷，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的神识向下探去，却被狂暴的水流和混乱的能量干扰，难以清晰感知。
“哼！算你走运！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就算摔不死，也必受重创！这黑风山脉深处妖兽横行，量你也活不了多久！”鬼长老不甘地冷哼一声，最终没有选择跟着跳下。他转身，沿着河岸向下游搜索而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
墨寻感觉自己像是在被无数只巨手撕扯，高速坠落带来的失重感令人窒息。他紧紧蜷缩身体，护住要害，那层虚空戒形成的空间薄膜起到了关键作用，一定程度上缓冲了可怕的冲击力。
“轰！！！”
他重重砸入瀑布下的深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潭水刺激着感官，墨寻才悠悠转醒。浑身如同散架般疼痛，尤其是胸口，呼吸都带着刺痛，显然断了几根肋骨。真元几乎消耗殆尽，经脉也受损不轻。
他挣扎着浮出水面，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环顾四周，这是一个被悬崖绝壁环抱的幽深山谷，瀑布如同银河倒挂，注入深潭，景色壮丽却充满了原始的危机感。
他强撑着游到岸边，瘫倒在草地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这次暗河逃亡，可谓是他离开边境后最凶险的一次，几乎耗尽了所有底牌。
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恢复了一丝力气后，墨寻才开始检查自身伤势和处理环境。他服下几颗疗伤丹药，简单固定了断骨，然后找了一处隐蔽的岩缝藏身。
必须尽快恢复实力，这山谷看似宁静，但谁知道隐藏着什么危险。
他盘膝坐下，开始运转《永夜巡天诀》疗伤。此功法对伤势的恢复亦有奇效，尤其是对经脉的温养。同时，他也在回味刚才瀑布下的那一瞬间的空间感知。
“潭底……似乎有东西？”墨寻心中升起一丝好奇。虚空戒的异动和那模糊的感知，绝非空穴来风。
但眼下状态太差，探索潭底无异于自杀。当务之急，是恢复实力，并弄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他看了一眼手指上的虚空戒，戒面上的黑色晶体似乎比平时更加幽深了一些。
“又一次救了我……”墨寻喃喃自语，对父母留下的这枚戒指，充满了感激与探究之心。
幽深的山谷中，瀑布声轰鸣不绝。墨寻如同受伤的野兽，蛰伏起来，舔舐伤口，积蓄着力量，等待着下一次出击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