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冷得像能冻裂灵魂。
沈清棠指尖还悬在半空,上面像还沾着傅司寒眉心那暗金色的命数波动。
腰间的香囊飘着定情藤的冷香,把他从情绪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他呼吸平稳了,脸色还白着,但眼里那焚理智的猩红退了,换成深不见底的沉静。
可就是这沉静,让沈清棠像掉冰窟窿里了。
她错了,错得离谱。
她原以为稀释、压住傅司寒那火一样的爱意,能让那“饕餮”似的残魂饿着。但刚从暗金色命数里看懂了——那不是饿,是“吃饱”了装的。
残魂不怕他们控制情绪,怕的是他们根本不爱。
猩红是狂野难控的能量,好吃但容易让宿主崩溃,断了来源。暗金却是稳当、不断的能量流。
这残魂不是在厮杀,是在“驯养”!它在教他们怎么变成更稳定、更持久的“情感源”。它不要一顿狂吃,要一座能一直挖的金矿!
这认知像冰锥扎进沈清棠心里。比直接抢更吓人的,是这种温水煮青蛙的圈养。它在磨掉他们最烈、最烫的部分,把他们变成相敬如宾、爱意“安全”的傀儡。到最后,他们就算活着也跟行尸走肉一样,残魂就舒舒服服寄生着,直到吸干他们。
“清棠?”傅司寒哑着嗓子打破安静。
他睁眼,黑眸里没了之前的疯劲,只剩劫后余生的累和对她的依赖。伸手想握她,动作却迟疑,像怕碰了又引爆体内的炸弹。
“我没事了。”他声音有点空,“这方法挺好,以后……就这样吧。”
这四个字像烧红的针,扎进沈清棠耳朵。他以为自己得救了,还主动接受这种情感“阉割”,就因为不想让她担心。
沈清棠心一缩,脸上却强挤出安抚的笑。走过去握住他冰凉的手,轻轻传过温度。
“嗯,没事就好。”她声音轻得像羽毛,怕戳破这危险的平衡,“你先休息,剩下的我来。”
她不能说真相。以傅司寒的性子,知道香囊是敌人设计的“饲料”,肯定会扯掉,宁愿跟残魂同归于尽也不受这驯养的气。可那样情绪爆发,暗金色节点会变回猩红,甚至彻底炸了。
不行,绝对不行。
傅司寒看着她,眼里带点心疼和自责:“又让你费心了。”顿了顿,没再多说,只是握紧她的手,像这是唯一能确认彼此的方式。
沈清棠拍拍他手背,帮他盖好被子,等他睡沉了,才慢慢起身,退出卧室,轻轻带上门。
门一关,她脸上的温柔镇定全没了,只剩冰冷又决绝的火。
靠在墙上,沈清棠闭眼,左眼银丝亮起。视野里,她和傅司寒相连的命数丝线,还有上面那暗金色的寄生节点,看得清清楚楚。
压制是陷阱,放纵是自毁,那就只剩第三条路。不能再被动防守,不能被残魂牵着走。它想玩“情绪密度”的游戏,那她就改规则!
残魂寄生在命数上,靠他们的情感活着,说明它跟他们的“根”绑得很紧。斩草要除根,那他们的“根”在哪?是血脉?记忆?还是某个承载一切的地方?
无数信息在她脑子里闪过。定情藤空间、古医秘术、命数丝线……这些是她的武器,不是“根”。“根”是剥不掉、换不了的,是存在的基石。
傅司寒的根是傅家的权势责任。那她的根……
沈清棠呼吸一顿。一个念头像闪电劈开混乱的思绪。
是沈家。那个装着她所有童年记忆,藏着沈家几代兴衰的地方。
残魂是通过她和傅司寒的命数纠缠出现的,而她的命数,生来就和沈家绑在一起。要是有地方能成为战场,让她找到反击的支点,一定是那。
敌人在私密的情感领域开战,那她就把战场拉回自己最熟、最能掌控的地方!
它想驯养?那她就用整个沈家的底蕴设个大陷阱!
想吃?可以。就怕它吃不下,还得把吞的连本带利吐出来!
沈清棠猛地睁眼,眼里没了迷茫恐惧,只剩冷静和锋利。转身,坚定地走向书房。
这次不是找克敌的药,是翻找那些被忘很久的、属于“根”的东西。
真正的反击,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