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盯着玻璃罐里蔫了的人参叶,手指无意识摸着罐身。
空间里的灵泉一直清得像镜子,现在却漂着层淡淡的灰雾,像撒了把细沙。
她皱了皱眉——穿越过来,空间这还是头回出问题。
“想什么呢?”傅司寒的手放在她后颈,温度透过衬衫传过来,“灵泉的事?”
她转身靠进他怀里,鼻尖是熟悉的松木香:“空间里的药草这两天长得慢,灵泉也不对。”手指敲了敲玻璃罐,“可能和上次用灵泉救周明有关?但那点量不该这样……”
傅司寒低头看她抿着的嘴,伸手帮她理了理碎发:“要我陪你查吗?”
“不用。”沈清棠突然抬头,左眼里金光一闪。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右眼里浮起团模糊的红影,像揉皱的红绸,“刚才用命数眼看灵泉源头,右眼有红痕。”她指了指窗外,“方向在城外百里的龙须山。”
傅司寒的手顿了顿:“危险吗?”
“还不清楚。”她勾住他手腕晃了晃,“但得去看看。老周昨天送山货时说,龙须山顶有棵千年龙须槐,最近老掉枯枝。”
傅司寒挑眉:“老周?”
“去年他打猎摔断腿,我用空间里的接骨草救的。”沈清棠笑了笑,“他今早发消息说要带路,说那山近几年邪乎,野兽都绕着走。”
窗外的风掀起纱帘,傅司寒看着她眼底的金芒,动了动喉结:“我让魏刚派两个便衣跟着。”
“好。”她踮脚亲了亲他下巴,“别跟太近,怕打草惊蛇。”
龙须山的路比想的难走。
老周扛着柴刀在前头砍荆棘,回头时额头全是汗:“沈小姐,真要上山顶?上个月有猎户看见树底下冒黑气,说树精要渡劫。”
沈清棠踩着碎石往上爬,手心贴着腰间的空间玉佩——从进山脚开始,玉佩就发烫。“老周叔,您怕吗?”
“怕啥?”老周咧嘴笑,用刀背拍了拍树干,“当年您给我接骨,我疼得直抽,您眼睛都不眨。现在跟着您,我踏实。”
说话间,能看见山顶的轮廓了。
老周突然停下,柴刀“当啷”掉在地上:“沈小姐……你看!”
沈清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呼吸一滞。
那棵千年龙须槐,像被抽干了气血。原本像绿瀑似的枝桠全蔫了,树皮裂开拇指宽的缝,露出里面焦黑的树肉。最顶端的枝桠上,挂着几片枯得发白的叶子,风一吹就往下掉。
“上个月来还好好的。”老周声音发颤,“才半个月……”
沈清棠没说话。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左眼里泛起金光——无数淡金色的线从树身蔓延出来,短得快断了。右眼的红痕突然清楚了,像把染血的刀,扎在树心位置。
“只剩三天。”她喃喃道,“这棵树,只剩三天寿命。”
老周没听懂,只看见她伸手碰树干。
摸到粗糙的树皮,沈清棠的意识一下进入空间。灵泉比早上更浑浊,原本翠绿的药田蔫了一片。她咬了咬牙,心里一动——灵泉突然翻涌,一道水柱从她掌心涌出来,顺着树缝渗进树根。
“咔嚓——”
一声脆响吓得老周后退两步。
他瞪大眼睛看着枯树:最底下的枝桠冒出新芽,焦黑的树皮裂开的地方,渗出晶莹的树汁。
沈清棠的指尖还抵在树干上,能清楚感觉到,那些淡金色的寿命线正肉眼可见地变长。
“这……这是成仙了?”老周伸手想碰新芽,被沈清棠笑着拦住。
“不是成仙。”她转身时,看见树后岩石上坐着个白胡子老头。
老头穿青布道袍,正盯着她的手看,见她望过来,冲她拱了拱手:“小友好本事,能看树木的命数。”
沈清棠瞳孔一缩——这老头身上的气息,和古医门旧部发来的邀请函上的香灰味一样。
“阿九哥,那女的进林子了。”
灌木丛里,蓝头发的小年轻缩着脖子,手机屏幕照亮半张脸。
阿九扯了扯黑面罩,盯着前面那道月白色的身影:“林小姐说,抓住她,要什么有什么。”他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动手。”
二十分钟前,林婉儿在地下车库捏碎了第三个手机。“废物!”她踹翻脚边的纸箱,“沈家都能被她搞破产,你们连跟踪都不会?”
“林小姐,阿九哥说已经跟上了。”手下缩着脖子递过平板,“黑市的人也收到消息,说龙须山有能延年益寿的树根……”
林婉儿盯着平板里沈清棠的背影,指甲掐进掌心。
当年她被接进沈家时,沈老爷子说:“清棠那病秧子活不过二十,以后沈家就是你的。”可谁能想到,那个被扔在雨里的小丫头,竟能带着本事杀回来?
“让阿九把人带到黑市交易点。”她扯了扯耳边的钻石耳钉,“我要看着她在那些老东西手里生不如死。”
“沈小姐!”老周突然拽住她胳膊,“后面有动静!”
沈清棠侧耳听了听,勾了勾嘴角。
她从包里摸出个绣着云纹的香囊,轻轻一抛——淡白色的雾气一下弥漫了整片山林。
阿九举着刀冲进来,只看见一片白茫茫,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
“找!给我仔细找!”他吼着,用刀背敲树干。
“找什么?”
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阿九转身,刀尖差点戳到傅司寒的喉结。
男人穿着黑色战术服,眉峰冷得像刀:“林婉儿派你来的?”
阿九想跑,却发现手腕被像铁钳似的手扣住。“咔嚓”一声,骨头碎了的声音混着他的惨叫,在雾里散开。
“司寒。”沈清棠从雾里走出来,手里还攥着香囊,“留活口。”
傅司寒松开手,阿九像滩烂泥摔在地上。
沈清棠蹲下来,指尖按在他太阳穴上。
阿九瞳孔骤缩——他看见无数金色的线在眼前乱窜,其中一根泛着红光。
“林婉儿在山脚下的银色保时捷里。”她站起来,对躲在树后的便衣招了招手,“魏队,收网了。”
警笛声刺破山林时,林婉儿正咬着牙踩油门。
后视镜里,魏刚的警车闪着红蓝灯,越来越近。“撞死她!”她对司机尖叫,“撞死那个贱人!”
刹车声尖锐地响起。
林婉儿的额头撞在挡风玻璃上,血顺着脸颊往下流。
她抬头,看见沈清棠站在路中央,身后是抱臂的傅司寒。
“林小姐。”魏刚拉开车门,手铐在她眼前晃了晃,“涉嫌绑架、非法交易,跟我们走一趟。”
林婉儿想骂,却看见沈清棠身后的千年龙须槐——此刻枝繁叶茂,无数金色的线在树身缠绕,像披了件金纱。
“你……你到底是谁?”她声音发颤。
沈清棠没回答。
她转身看向傅司寒,他已经脱了战术服,正把外套披在她肩上:“冷吗?”
“不冷。”她往他怀里靠了靠,“就是有点累。”
“回家。”傅司寒吻了吻她发顶,“明天去挑蜜月地点。”
深夜,沈清棠坐在空间里的石凳上。
灵泉已经变清,药田里的人参挺直了腰,叶子上还沾着水珠。
她抬手,左眼的金芒映在水面上——这次,她清楚地看见,每株药草的茎秆上,都缠着细细的金线。
“植物命数线……”她喃喃着,指尖划过一朵新开的药花。
花茎上的金线突然颤了颤,像在回应她。
窗外传来脚步声。
傅司寒推开门,端着热牛奶:“怎么还不睡?”
“等个消息。”沈清棠接过牛奶,手机亮了——是条新微信,头像是白天在山上遇见的青袍老头,备注“青木堂云松子”。
“明天,去青木堂?”傅司寒挨着她坐下。
“嗯。”她靠在他肩上,“这次,你陪我一起去。”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腕间的玉佩上。
空间里,那棵刚救活的龙须槐幼苗正在茁壮成长,枝叶间的金线,比任何时候都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