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老宅的红木圆桌很亮,沈老爷子捏着老管家递来的平板,老花镜滑到鼻尖。
屏幕上“清棠堂神医”的热搜还在跳,评论区里“沈清棠”三个字刺着他的眼。
“当年是她妈非要带她搬出主宅,”沈父沈正安端茶盏的手顿了顿,“现在倒成了沈家的福气。”他放下茶盏,瓷片相碰的脆响惊得鹦鹉扑棱翅膀,“爸,我上午让人查了,楚氏集团在谈海外医疗项目,楚家小儿子楚明轩正好单着。”
沈老爷子指节叩了叩桌面:“你是说……”
“清棠现在名声正盛,和楚家联姻,能给沈家添保障,又能把她拉回来。”沈正安眼底有算计,“当年是咱们疏忽了,她一个被弃养的女儿,该念点旧情。”
老管家站在阴影里,想起前日在清棠堂外见到的场景——穿白大褂的姑娘站在台阶上,被患者围着,发梢有药香,没了当年被丢在老宅角落的病弱样。
他张了张嘴,没说话。
清棠堂二楼,沈清棠刚给最后一位患者扎完针,手机在木桌上震动。
屏幕亮起“沈正安”时,她指尖微顿。
窗外银杏叶落在窗台上,像前世被家族丢在雨里的断绝书,边角也是这样的枯黄。
“清棠啊,”电话那头声音温和,“爸最近总想起你小时候,你妈走得早,是爸对不起你。”沈正安咳嗽两声,“明天中午,楚家在云顶酒店设了宴,明轩这孩子踏实。”
沈清棠垂眸看腕间银镯——穿越后在原主旧物里翻到的,刻着“平安”二字。
前世她被家族设计,也是在这样的“相亲宴”上,被推给瘾君子,最后惨死。
“好。”她声音很轻。
挂断电话,门被推开。
傅司寒穿深灰西装,肩线笔直,赵秘书抱文件夹跟在身后。
他走到她面前,指尖捏住她后颈,体温透过衬衫传来:“沈家的电话?”
沈清棠仰头看他,他眼底的暗潮快漫出来。
她伸手抚平他紧抿的唇线:“阿寒,你猜他们要我去做什么?”
“联姻。”傅司寒拇指摩挲她耳后,“赵秘书刚查到,沈家资金链卡在楚氏的医疗项目上。”他突然把她抱起来坐在桌沿,手臂圈住她腰,“我在你手机里装了定位。”
“傅司寒!”沈清棠拍他胸口,被他低头堵住话。
这个吻带点惩罚的力道,直到她喘不过气才松开:“敢应他们,我就把云顶酒店买下来拆了。”
她看他发红的眼尾,笑了:“吃醋了?”
“从三年前在边境救我那次就开始吃。”傅司寒额头抵着她的,声音低哑,“当时你用命数眼看出我中了蛇毒,用嘴吸毒血。”他喉结动了动,“那时候就想,这辈子得把你绑在身边。”
沈清棠愣住。
前世记忆涌来——暴雨夜的边境丛林,浑身是血的男人倒在她脚边,她确实用了命数眼……原来他早知道。
她环住他脖子:“那明天……”
“我陪你去。”傅司寒拿过她桌上的药瓶,在掌心颠了颠,“或者我现在就去云顶,告诉楚家小儿子,他未来的未婚妻,已经是傅家的人了。”
云顶酒店的水晶灯晃眼。
沈清棠穿月白旗袍,发间别支青玉簪,站在包厢门口,里面传来楚夫人的笑声:“沈小姐来了?快坐,明轩特意让人订了燕窝。”
楚明轩穿定制西装站起来,看见她时眼底有惊艳。
沈清棠坐下,注意到他左手小指不自然地蜷着——是长期注射的痕迹。
她垂眸抿茶,前世那个瘾君子的脸和他重叠。
“沈小姐,”楚夫人放下茶盏,“我们明轩重情义,听说你被沈家接回去,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我不嫁。”沈清棠打断她,声音清淡。
包厢里很静,能听见水晶灯上流苏的轻响。
楚明轩脸涨得通红:“沈小姐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你不过是个被沈家弃养的——”
“啪”的一声,包厢门被推开。
傅司寒穿黑西装立在门口,赵秘书抱文件夹跟在身后。
他扫了眼楚明轩,目光落到沈清棠身上时软下来:“棠棠,该回家了。”
楚夫人认出傅司寒,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傅……傅总?”
“楚董最近在谈东南亚的医疗用地?”傅司寒走到沈清棠身边,把她的手揣进自己掌心,“傅氏刚好有块地,比你们看中的大两倍,价格……打一折。”他垂眸吻她发顶,“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楚夫人声音发颤。
“离我妻子远点。”
沈清棠抬头看他,他眼底满是温柔。
她想起前世被家族背叛时的绝望,此刻,这个男人用整个傅氏做底气,说她是妻子。
当晚,傅司寒的私人别墅里,水晶灯在婚书上投下暖光。
他握她的手在“傅太太”栏签字,抬头时鼻尖蹭过她手背:“明天去挑戒指?”
“婚礼要低调。”沈清棠翻着他设计的请柬,烫金的“傅沈”二字在灯下发光。
“不行。”他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肩窝,“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傅司寒娶了全世界最好的姑娘。”
婚礼前一夜,沈清棠站在卧室落地镜前。
傅司寒靠在门框上看她试婚纱,眼尾泛红:“比我想象中还好看。”
她转身,指尖抚过他喉结:“阿寒,闭眼。”
他顺从地闭上眼睛。
沈清棠开启命数眼,左眼的金色丝线在他周身转——代表寿命的线粗若金绳,心脏位置有一道极细的红痕,像被针尖挑破的血珠。
她呼吸一滞。前世,傅司寒正是在婚礼当日为救她被炸弹波及……
“怎么了?”傅司寒睁开眼,见她眼底有暗色,握住她的手,“害怕了?”
“没有。”沈清棠把脸埋进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只是觉得……这辈子,我要把所有好运都给你。”
婚礼当天,清棠堂前挂着红绸。
陈济生站在门口发喜糖,听见警笛声由远及近。
他踮脚看,两辆执法车停在街对面,几个穿制服的人往这边走。
“陈老,”学徒小周跑过来,“他们说要检查药材。”
陈济生捏喜糖的手紧了紧。
他望二楼窗户里晃动的红盖头,又看越走越近的执法人员,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云顶酒店里,傅司寒正掀起沈清棠的盖头。
她望着他眼里的自己,轻声说:“阿寒,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
窗外阳光落在婚书上,“傅沈”二字闪着暖光。
没人注意到,清棠堂外的执法人员,已经走到了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