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黑暗深处升起的意志,冰冷、古老,带着一种与魔渊同源、却又更加凝练纯粹的魔性,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束缚了刘烨与柳清歌周身的空间。粘稠的魔气在这意志的驱使下,变得如同铜墙铁壁,每前进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四象圣器光晕被压制到了极限,仅能紧贴体表流转,光芒明灭不定。柳清歌撑起的星辉更是如同风中残烛,范围缩小到只能勉强护住她自己和昏迷的赵莽,脸色已由苍白转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显然神魂与法力都濒临枯竭。
前方的黑暗如同幕布般向两侧缓缓分开,显露出阻挡在通往那封印核心波动路径上的存在。
那并非预想中的狰狞魔物,而是一个人形。
他悬浮在虚空之中,身着残破的、依稀能看出原本是某种制式铠甲的暗沉甲胄,甲胄缝隙间可见如同黑色岩石般的肌肤。他的面容大部分笼罩在阴影中,只能看到一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如同两口深井般的漆黑眼眸。他的身体姿态显得有些僵硬,仿佛已经在此地站立了无尽的岁月。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体部分区域呈现出的异变。他的左半边脸颊爬满了暗紫色的、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的魔纹;他的右手五指异常修长尖锐,指甲漆黑,散发着金属般的光泽,更像是某种魔物的利爪;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虽然核心仍是人类修士的法力波动,却缠绕着无比精纯、几乎与这片魔渊空间融为一体的魔气。
这是一位修为已达金丹极致、半步踏入法相之境,甚至可能已经触摸到一丝法相边缘的准法相境魔修!而且,他显然在此地镇守了极其漫长的时光,身体已被魔渊环境深度侵蚀,产生了部分魔化!
他并未散发出多么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与整个魔渊裂口连为一体,成为了这片扭曲空间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给人一种无法撼动、无法逾越的窒息感。
他抬起那双漆黑的眸子,目光扫过艰难前行的刘烨和柳清歌,最终落在刘烨身上,或者更准确地说,落在他体内那引起四象圣器共鸣的源头上。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不带丝毫情绪:
“此路不通。”
简单的四个字,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法则意味,仿佛他便是此地的规则制定者。
刘烨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剧烈的伤痛,灰金交织的眸子直视对方:“我们必须过去,加固封印。”
那魔化修士漆黑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像是嘲弄,又像是某种更深沉的麻木:“封印?呵……此地即为终结,何须封印?尔等闯入,不过徒增亡魂。”
他缓缓抬起了那只魔化的右手,五指微张。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粘稠的魔气如同受到召唤,疯狂向他掌心汇聚,凝聚成一柄造型古朴、通体漆黑、剑身缠绕着丝丝缕缕暗红色毁灭气息的长剑。剑成之时,一股凌厉无匹、斩断生机、终结万物的剑意弥漫开来,竟与刘烨的寂灭剑意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纯粹、更加冰冷,充满了魔性的死寂。
“此剑,名‘归寂’。”魔化修士淡漠道,“镇守此门九百载,斩妄动封印之念者,三百七十一人。今日,再添二人。”
话音未落,他手腕轻轻一抖,归寂魔剑无声无息地向前一刺。
没有浩大的声势,没有璀璨的光芒。只有一道细若发丝、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漆黑剑丝,如同穿越了空间的距离,瞬间便到了刘烨眉心之前!
这一剑,快得超越了思维!狠得直指神魂本源!其中蕴含的归寂剑意,更是带着一种让万物终结、让一切归于虚无的绝对法则之力!
刘烨瞳孔骤缩,强烈的死亡危机感让他浑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他想要闪避,却发现周身空间已被那魔化修士的意志彻底锁死,如同陷入琥珀的飞虫,动弹不得!
躲不开!挡不住!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只能本能地将所能调动的一切力量——残存的四象圣器之力、刚刚稳固些许的法相之种、【寂灭护苍生】的意境、以及那在魔气刺激下微微沸腾的气血,尽数凝聚于眉心识海!
“嗡——!”
他眉心处,一点灰金交织的光芒骤然亮起,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燃的微小火种,顽强地对抗着那侵袭而来的归寂剑意!
“嗤!”
细微的声响中,漆黑剑丝点在了那灰金光点之上。
刘烨如遭雷击,整个人剧烈一震,眉心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识海中观想的星空瞬间黯淡大半,【寂灭护苍生】的意境剧烈摇曳,险些崩溃!他喉头一甜,鲜血已涌至嘴边,又被强行咽下。
那归寂剑丝,终究是被这倾尽全力的守护意志勉强挡下了,但其蕴含的冰冷死寂之意,依旧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他的神魂。
魔化修士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刘烨能接下他这一剑。“竟能挡下‘归寂’一击?有点意思。可惜,依旧要死。”
他手腕再动,归寂魔剑轻颤,第二道、第三道……更多的漆黑剑丝凭空浮现,如同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朝着刘烨与柳清歌笼罩而下!每一道剑丝,都蕴含着足以轻易斩杀金丹后期修士的恐怖威力!
柳清歌脸色惨变,她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星辉之上,强行催动秘法,星辉暴涨,化作层层叠叠的菱形光盾挡在身前。
“砰砰砰——!”
星辉光盾在归寂剑丝的切割下,如同纸糊般接连破碎!柳清歌连连后退,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显然已到了极限。
刘烨眼神决绝,他知道,不能再被动防御了。面对这位准法相境的守门人,任何保留都是徒劳。
他猛地一跺脚,不顾经脉欲裂的痛楚,将体内那枚初步凝聚的法相之种强行催动!同时,四象圣器之力不再用于防御,而是疯狂涌入他的右拳!
他要以攻对攻,在这绝境中,轰出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