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烨准备搬往丹堂紫阳峰的前一日,一位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访客,来到了星陨峰。
正是柳清歌。
她依旧是一袭淡青长裙,身姿窈窕,气质清冷如月下仙姝。经过月余的调养,她损耗的真元与神魂已然恢复,气息甚至比秘境之前更加凝练了几分,显然此番生死历练,于她亦是一场造化。只是,她那清澈的眼眸中,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与决然。
“柳师妹。”刘烨将她迎入洞府,见她神色,心中已隐隐有所猜测。秘境之中,两人并肩作战,生死相托,虽无过多言语,却已有了一份远超寻常同门的情谊与默契。
“刘师兄。”柳清歌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以往的疏离。她目光扫过洞府内简单的陈设,轻声道:“听闻师兄不日将往丹堂潜修,清歌特来辞行。”
“辞行?”刘烨看向她,“师妹要离开宗门?”
“是。”柳清歌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更改的坚定,“天衍皇朝传讯,命我即日返回。皇兄……大皇子近日动作频频,朝中局势波谲云诡,父皇……需要我回去。”
她没有明说,但刘烨瞬间了然。苏璇长老之前的提醒言犹在耳,皇都暗流,如今已开始涌动。柳清歌身为皇朝公主,更是被誉为天赋绝伦的皇室明珠,在此等关键时刻,自然无法置身事外。她的回归,或许是稳固皇权的一步棋,也可能是卷入漩涡的开始。
洞府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两人都明白,此一去,绝非简单的省亲。皇权争斗,凶险莫测,远比宗门内的竞争乃至秘境中的厮杀更为残酷和复杂。
“局势……很棘手?”刘烨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
柳清歌微微抿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身在皇家,有些事,避无可避。”她抬起眼眸,看向刘烨,那清冷的眸光深处,似乎有涟漪微动,“秘境之中,多谢师兄多次相护。若非师兄,清歌恐已葬身那石林之内。”
“同门相助,分内之事。”刘烨摇头,“师妹亦多次助我破局。”
柳清歌浅浅一笑,如冰雪初融,昙花一现。她不再多言,翻手取出一物。那是一枚通体剔透、形如一滴凝露的玉佩,玉佩中心,隐约可见一丝氤氲的水蓝色光华流转,散发出温润平和的气息,却又隐含着一丝皇道威严。
“此乃‘凝露护心佩’,乃我幼时师尊所赠,以万年寒玉之心辅以皇室秘法炼制而成。”柳清歌将玉佩递向刘烨,声音轻柔却坚定,“佩戴于身,可宁心静气,抵御神魂侵袭,危急时刻,能自动激发一道相当于金丹初期修士全力一击的护体水幕,或可挡灾劫于瞬息。此去皇都,前路未卜,此物于我,意义非凡。今日赠予师兄,望师兄……仙路坦途,大道可期。”
刘烨看着那枚玉佩,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灵力与那份沉甸甸的心意。这绝非普通的护身法器,其炼制材料与手法都极为不凡,更承载着柳清歌的师承与皇室背景,对她而言,意义重大。
他本欲推辞,但看到柳清歌那不容拒绝的眼神,以及那眼神深处一丝难以言喻的牵挂,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玉佩。玉佩入手温凉,那丝水蓝色光华似乎与他体内的混沌真元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多谢师妹厚赠。”刘烨将玉佩小心收起,贴身放好,看向柳清歌,目光坦诚而坚定,“皇都风云变幻,师妹务必珍重。若有需处,传讯即可。他日若有机会,我必亲赴皇都,与师妹再把酒言欢,论道星空。”
他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但一句“传讯即可”,一句“亲赴皇都”,已然表明了他的态度。这份在生死间建立的信赖与情谊,不会因距离而淡薄。
柳清歌闻言,眸中光华微亮,轻轻“嗯”了一声,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弧度。“好,我记下了。他日皇都,静候师兄。”
她没有再多做停留,深深看了刘烨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心中,随即转身,青丝微扬,步履坚定地走出了洞府。
刘烨送至洞口,望着她那渐行渐远的清丽背影,最终化作一道湛蓝剑光,破开云层,径直向着天衍皇朝的方向而去,直至消失在天际。
他站立良久,才缓缓收回目光。指尖拂过胸前衣物,能感受到那枚“凝露护心佩”传来的淡淡凉意。
皇朝公主,宗门天才……柳清歌的身份注定她无法像普通弟子一样,长久安宁地留在宗门修行。她的离去,是命运的必然。
而他自己,前路亦充满了未知与挑战。丹师联盟大会,影杀的威胁,自身实力的提升,以及对那浩瀚金丹大道的追寻……
他将纷杂的思绪压下,眼神重新变得沉静而专注。
次日,刘烨收拾停当,离开了这座短暂的居所星陨峰,向着丹堂所在的紫阳峰而去。
故人暂别,前路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