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内,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逝。洞口隐匿阵法如同脆弱的蛋壳,隔绝了外界浓郁的九幽死气,也暂时挡住了幽冥鬼使的威胁,但每个人都清楚,这安全只是暂时的。
李不凡全力运转功法,丹药之力化开,滋养着受损的经脉与内腑。与幽冥鬼使的短暂交锋和忘川水魈的激战,让他深刻体会到元婴级别的可怕,若非凭借堂口仙威与自身特质的特殊,恐怕早已落败。他需要力量,更强的力量!
白小莹守护在阿月身边,精纯的纯阴之气如同涓涓细流,持续温养着少女近乎枯竭的本源。太阴之体虽被禁制侵蚀,但其本身蕴含的潜力与韧性也远超常人,在白小莹的辅助下,阿月的呼吸逐渐平稳,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血色。
黄小跑和常小莽则抓紧时间舔舐伤口,恢复妖力。灰十八和云苓默默整理着所剩不多的物资,神情忧虑。
不知过了多久,昏迷中的阿月忽然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迷茫与虚弱,而是多了一丝清明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沧桑感,仿佛沉睡了许久,看透了时光。
“阿月姑娘,你醒了?”白小莹轻声问道,收回了渡气的双手。
阿月支撑着坐起身,目光扫过洞内众人,最后落在李不凡身上,微微颔首:“多谢恩公……还有诸位,再次相救。”她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感。
“感觉如何?”李不凡结束调息,走了过来。
阿月轻轻按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体内那微弱却顽强燃烧的太阴本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好多了,只是……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
“想起事情?”众人皆是一怔。
阿月点了点头,眼神有些飘忽,仿佛在回忆遥远的过去:“是一些……很模糊的片段。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和我一样,拥有太阴之体的女子……她站在一座巨大的、散发着星光的祭坛上……她的面前,是……是一片破碎的、被锁链缠绕的星空……她在哭泣,很悲伤,也很决绝……然后,她化作了一道光,融入了祭坛……”
破碎的、被锁链缠绕的星空?李不凡心中剧震!这描述,与他之前在胡三太爷零散信息中听闻的,关于“源初神域”的传说何其相似!难道阿月觉醒的记忆,与上古那场导致“末法时代”的巨变有关?
“还有吗?”李不凡急切地追问。
阿月努力回想,眉头紧蹙:“还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有巨大的、冰封的兽影在星空中咆哮……有黑色的、如同潮水般的邪恶力量在侵蚀一切……还有……一道龙形的金光,与太阴之光交织,试图阻挡……但最后……好像都失败了……”
冰封兽影?寒荒古兽?龙形金光?李不凡感觉自己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宏大史诗的碎片!阿月记忆中的景象,很可能就是上古那场浩劫的零星再现!而太阴之体,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那座祭坛,是什么样子?”李不凡引导着问道。
阿月闭上眼,仔细回忆:“很大……上面刻满了星辰……还有……还有和恩公你那张古图上很像的标记……对,就是那个祭坛的标记!”
落霞潭底的观星祭坛!果然!一切都联系起来了!那张兽皮图指向的祭坛,阿月记忆中的祭坛,以及能引动九幽之门的共鸣,都指向了同一个源头——上古时期,为了应对某种大劫而设立的,与星辰、太阴之力相关的古老设施!
“阿月姑娘,”李不凡深吸一口气,语气凝重,“你记忆中的景象,很可能关乎一场上古浩劫,也与如今永生教试图举行的‘归墟仪式’密切相关。你的太阴之体,绝非偶然,或许是破局的关键!”
阿月闻言,娇躯微颤,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坚定:“我……我好像明白了。这具身体,这份力量,似乎本就承载着某种使命。恩公,我需要怎么做?”
李不凡取出那张兽皮图和寒荒古兽精魄,将它们与阿月放在一起。三样东西靠近的瞬间,再次产生了微弱的共鸣,清冷的月华、冰蓝的星辉、古朴的图纹交织在一起。
“我们需要弄清楚,如何正确地运用这三者的力量,来对抗永生教,破坏他们的仪式。”李不凡沉声道,“幽冥鬼使暂时退去,但绝不会罢休。我们必须在他再次行动之前,掌握主动。”
他尝试将神念探入三者共鸣形成的力场中。这一次,或许是阿月意识的苏醒,或许是时机成熟,他的神念没有受到阻碍,反而被引入了一片浩瀚的、由星光与月华构成的意识空间!
在这片空间中,他“看”到了更加清晰的画面:
古老的祭坛之上,那位太阴之体的女子(或许是阿月的前世)燃烧自身,化作最精纯的太阴本源,与祭坛的力量结合,形成了一道横亘星空的、巨大的月华封印,暂时封堵住了那片“破碎星空”的缺口!而寒荒古兽(或其同类)的庞大冰封之力,则化作辅助的壁垒,加固着封印!那张兽皮图,更像是某种“蓝图”或“钥匙”,记录并引导着这股封印之力!
并非开启,而是……封印!
永生教所谓的“开启九幽之门,接引九幽之力”,完全是对这上古封印的曲解和逆用!他们想做的,是打破这太阴与古兽力量共同维持的封印,释放出被封印在后面的、那足以导致“归墟”的恐怖力量!
真相,竟是这样!
李不凡猛地收回神念,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明悟。他看向阿月,语气急促:“阿月!我明白了!你的太阴之体,并非开启什么的‘钥匙’,而是维持一道守护世间封印的‘核心’!永生教要做的,是打破封印,释放灾厄!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阿月听着李不凡的讲述,与她脑海中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相互印证,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使命感油然而生。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坚定的红晕:“我该怎么做?”
“我们需要逆转他们的仪式!”李不凡思路越来越清晰,“他们想用你的血祭和古兽精魄的力量来冲击、破坏封印。我们就要反其道而行之,用你的太阴本源,引导古兽精魄中属于‘守护’与‘冰封’的那部分力量,结合这张记录着正确方法的古图,不是去破坏,而是去……加固那道封印!甚至,关闭那扇被他们强行撬动显化的‘门’!”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逆天的计划!要在永生教的重重包围和幽冥鬼使的虎视眈眈下,逆转对方的仪式核心,加固上古封印!
“这……能成功吗?”灰十八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颤抖。
“没有别的选择了。”李不凡目光锐利,“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也是履行太阴之体上古使命的机会!”他看向阿月,“阿月姑娘,这可能需要你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
阿月却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眼神清澈而决绝:“恩公,不用说了。若这真是我的使命,我义不容辞。与其被他们当作血祭的燃料,不如让我这太阴之体,发挥它真正的作用!”
她的身上,那股纯净的月白光晕再次亮起,虽然依旧不强,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与神圣。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幽冥鬼使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洞内的决意:
“李不凡,时辰已到!圣教仪式即将开始!是主动交出一切,还是让本使亲手来取,给你们最后十息考虑!”
压迫感再次降临,比之前更甚!显然,永生教的仪式已经准备就绪,幽冥鬼使失去了耐心!
李不凡与阿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
“准备战斗!”李不凡低喝一声,收起兽皮图和精魄,周身气息开始攀升,“我们的目标,仪式核心,逆转封印!”
“是!”白小莹、黄小跑、常小莽齐声应道,战意勃发。
阿月也挣扎着站起,虽然虚弱,但眼神熠熠生辉,她开始默默沟通体内那沉寂的太阴本源,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战斗。
十息转瞬即至。
洞口隐匿阵法轰然破碎!
幽冥鬼使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洞口,他身后,浓郁如实质的九幽死气翻滚,隐隐可见远处有猩红的邪光冲天而起,与天空中若隐若现的九幽之门虚影遥相呼应!
永生教的归墟仪式,已然启动!
而九山堂与太阴之女的逆天破局之举,也将在这一刻,拉开最终的序幕!
(第93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