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舍的合上手中书页,对于脚下这方天地了解比初到之时深了许多,可是陈临渊对于这真正做到天下一统的大秦帝国心中却是更加好奇起来。
不过想想当初离开巴蛇幻境之后的世事变迁,陈临渊不得不将心头的火热强行压下去。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寻回家的路,若是这里真的如书页上所说的那般,眼下应该是没有性命之虞,既然如此还是尽快找到墨离和那陌生人的踪迹找机会尽快回到自己的世界才是。
仔细回想着当初进入特异点之时的场景,那时陈临渊触碰过的唯有那平台之上的传国玉玺和天问剑,按照司天监监正的说法特异点的钥匙想必就在这两者之中。
也不知道此方世界时间流速的差异还是尽快找到返程的路再去考虑其他的。
陈临渊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开口询问眼前的白冼:“白冼大人,在下有一事相询,却是不知有什么办法能够面见始皇帝陛下呢?”
作为权利象征的玉玺与佩剑,哪怕此方世界的大秦已经发展到远超自己想象的程度,斟酌一番后陈临渊还是决定这样提问。
毕竟即使始皇帝陛下再如何开明,自己一陌生的异界来客开口便是想要找到传国玉玺和随身宝剑,恐怕刚一说出眼前和善的老者便会立刻将自己扣押问罪。
似乎并不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提问,白冼想都没有想便笑着摇头道:“想要面见始皇帝陛下哪有那么容易。要知道如今就连众议院中诸位阁老想要见到陛下也要等到大朝会之时,更别说小兄弟你如今不过一介白衣。”
闻言陈临渊心中一沉,虽然早有准备可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沮丧,也只好暗自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白冼显然是对眼前的心性平和的少年印象不错,在陈临渊身上似乎看到了当初离家前家中的小孙儿一般,想要安慰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白冼从墙上的挂历之上仔细查看一番,连忙兴奋的拍手叫道:“不过眼前似乎有个契机,若是顺利说不定能有机会见到陛下。”
陈临渊闻言大喜,紧紧盯着白冼目光停留的方向,等待着对方继续开口。
“每年秋季大秦都会举行一场秋招,凡我大秦子民皆可参加,今年的秋招即将临近,若是能够顺利通过秋招,或许在书院之中能够找到面见始皇帝陛下的机会。”
当即向陈临渊仔细讲起了秋招和书院的相关事宜。
当初始皇帝一统天下之后,并未对诸国之中诸子百家进行清缴,反倒是将其中许多骨干之士汇集起来在咸阳宫中闭门论道了整整三日。
没有人知道这三日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后人传闻及记载之中只提到了宫门打开的时候,诸子百家中能人异士离开前皆是兴奋不已,却是没有刚入宫前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不久之后,一座规模极为庞大的大秦书院拔地而起,就径直坐落在咸阳宫不远处的上林苑之中。
次年秋季,始皇帝亲自颁发诏令,广邀天下有识之士前往大秦书院之中,在这里无论是诸子百家还是布衣白身都可来此修习各家之所学。
如今众议院之中许多阁老便是当初从大秦书院之中走出的学子,如今大秦能有如此繁盛的景象与这大秦书院确实息息相关。
后来随着百家争鸣的气氛日益浓重,大秦书院的门槛也是日益提高,秋招之试应运而生,除了起初始皇帝亲自强调的“凡大秦子民皆可参加”之外,秋招之试的难度却是越来越高。
到了如今,若非在某一领域天赋极佳之人恐怕都无缘进入书院,这里能依靠的只有你自身才学,与身份来历之类一切全无关联。
听白冼的一番解释,陈临渊心知虽然同样机会渺茫但毕竟是眼下唯一的机会,陈临渊自知自己不过一介书生未必能从天下间诸多考生之中脱颖而出,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试试的。
陈临渊随后开口询问想要通过白冼得知更多有关秋招之试的内容,可白冼身为军中之人对其中具体的信息却是不甚了解,剩下的恐怕只有靠陈临渊自己去探寻了。
算算日子秋招也就在这几日了,此处距离咸阳城倒是不远明日出发应该可以赶上。
深夜陈临渊陪着白冼畅谈了一番,也是将自己世界之中的诸般情况和趣事讲与对方,一夜畅聊倒是宾主尽欢。
次日清晨,陈临渊将白冼亲笔所写的介绍信函和些许赠予自己路上所需的地图干粮一类仔细装好,认真感谢一番之后便朝着咸阳城方向赶去。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白冼目光之中却是带着几分期许,若是自己这些年留在家中恐怕当初襁褓之中的孙儿便是眼前少年这般大了。
“好好努力啊!有机会替我去白府看看!”
冲着陈临渊呼喊一声,白冼这才重新回到屋中继续自己的工作。
此方世界虽然不像巴蛇幻境中巫妖横行处处带着无比玄奥的神秘色彩,可无论是万世盛秦的盛境,还是始皇帝寿俞千年的长生之秘,每一样都扣动着陈临渊的心弦。
前路茫茫,但想必一定是一场精彩纷呈的旅途。
就这样,陈临渊按照地图指引的方向大步朝着咸阳城迈开了脚步。
……
与此同时,在陈临渊赶赴咸阳城之时,流星此刻正身处一间作坊之中用力的挥舞着手中锻锤一下下用力的敲击着眼前烧的通红的钢锭。
每一锤都恰到好处将眼前金属锭内部的结构捶打的愈发紧密。
面色如常的流星,心里却是不住叫骂起来。
“老东西,还说要收我为徒,结果分明就是骗我回来当苦力的!”
这一切,却要从数日前流星刚来到此方世界之中说起。
紧随陈临渊之后,当流星与墨离一同触碰到天问剑的瞬间,和陈临渊一样他也失去了意识,待到恢复清醒时,流星发觉自己已经身处一座陌生的城市之中。
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陌生,除却来往行人的容貌与自己别无二致之外,也就只有语言还有些相似之处。
除此之外,无论是城中建筑的风格还是行人衣着都与自己所熟知的大唐截然不同,尤其令流星惊讶的是,眼前所处的这座城市的繁华程度竟是远超自己所熟知的那座身为天下中心的都城长安。
想起了之前听到陈临渊简略描述的话语,流星知道自己多半已经来到了另一方世界,不过孤身一人的他对此却是没有太大的反应,更多的还是对眼前繁华城市的好奇。
和陈临渊一样,刚一进入此方世界流星便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
眼前的世界虽然无比繁华,但是似乎天地之中缺乏着某些东西,无论是天地间逸散的能量还是体内属于自己的极盗之力,此刻都已经消失无踪。
似乎在这方世界之中并不存在超凡之力的存在一般。
流星体内的极盗之力虽然妙用无穷,但是和陈临渊与伊言相比却是有着明显的弊端。
无论陈临渊的灵力还是伊言的水谷精微,对于肉身的滋养都是天生赋予的,而流星的极盗之力对此却是并不擅长。
虽然说体内蕴养近百年多少能够提升一丝肉身之力,可是此刻在陌生的世界之中失去极盗之力的流星只感觉无比的不安。
这感觉令流星仿佛重新回到了年幼时,陪着老人在街头巷尾挣扎求生的日子。
但流星毕竟是成名多年的盗圣,很快便从不安之中摆脱出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快熟悉眼前陌生的世界,想办法活下来才有机会去谈下一步的计划。
凭借多年磨砺出的眼力,流星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眼前陌生的世界,令他有些吃惊的是眼前往来的行人身体素质似乎远比大唐的百姓强悍的多。
除却没有超凡之力的存在外,眼前城市之中连街头巷尾叫卖着的摊贩,单论身体素质似乎丝毫不逊色于太极宫中那些久经沙场的金吾卫。
就这样流星静静地在暗处观察了整整一天一夜,尽力的消化着观察到的每一条信息。
然而人终究是会饿的,自秘库盗宝以来这么长时间流星却是水米未进,原先随身携带用于应急的丹丸早在与周处厮杀之时便遗落在山林之中。
仔细筛选了一番之后,流星挑中了一名面容和善的富家老翁准备依靠擅长的手段窃取一些财物果腹。
熟练的与对方擦身而过,趁着肩头交错的瞬间,流星的手指已经向着老翁怀中的钱袋探去,这是在筛选目标之时亲眼看见对方存放钱袋的位置。
就在流星即将得手之际,突然感觉对方怀中似乎隐约传来一声机栝的轻响,本能的感知到指尖传来的一阵凉意让流星大为震惊。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面容和善的富家老翁怀中竟是藏着如此狠厉的机关造物,若非流星自身对于机关之道有些了解,及时收手恐怕那机关造物便要生生将自己的手指削下。
流星怎会不知自己此番却是踢到了铁板,趁着往来的人流迅速向着周遭的街巷深处逃去,一番逃窜之后终于脱离了险境。
流星看着指尖无声渗透的血珠,心中暗骂晦气,没想到以自己堂堂“盗圣”时隔多年首次在街巷动手却是差点栽了跟头。
就当流星准备离开小巷准备重新寻找目标之时,却见一道人影无声的出现在自己身后,当靠近自己不过丈许之时才被自己察觉。
猛然回头,谁知那来人竟是方才自己精心挑选的富家老翁!
如此距离毫无防备,加之对方身体素质本就比自己强悍不少,流星还未来及逃跑就见一双大手紧紧的攥住了自己的手腕。
心中暗呼“危矣”,流星也只能静等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那老翁却是双目火热的紧紧盯着流星的双手,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至宝一般,那近乎狂热的目光一时之间令流星背脊生寒。
还未等到流星开口,那老翁的声音却是先一步传来:
“你可知当街行窃若是被抓住,依大秦律可是要重罚的,重则当斩!”
流星本就是街巷流民出身,哪里知晓什么“大秦律”,只不过在他这一行苦主寻上了门,技不如人被对方抓住,流星也只有一言不发。
听对方的意思,似乎在眼前的城市之中对于惩治“盗”、“贼”之类极为严苛,流星已经做好认栽的准备。
谁知下一秒,老翁再度开口语气之中却是带着几分热切:“小娃娃,我看你的双手倒是灵巧的紧,不知对于机关之术可感兴趣?”
流星根本猜不到眼前这老翁怎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本就因为虎落平阳被犬欺有些恼火的他正准备破罐子破摔恶语相向让对方给自己一个痛快。
可当流星看到对方眼中热切的光芒时,不知为何心中确实隐隐有些触动。
曾几何时,自己儿时初见那些天工坊中精妙无比的机关造物时也曾流露出过同样的神情,那时的流星还天真的立志有朝一日一定要成为天工坊的机关师。
鬼使神差的,即将脱口而出的恶言叫骂却是咽了下去,流星本能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流星被老翁从街巷之中带了回去,老翁居住之处正是一座规模不大的机关工坊,偌大的工坊中竟是只有老翁一人存在。
为流星准备了颇为丰盛的饭食之后,和流星简单了聊起了自己的事。
老翁名为公输奇,乃是公输家机关术偏支一脉的传人。机关一道造诣极深,确实因为性格孤僻和机关设计戾气过重的缘故未能遭到家族的认可,这才自己在坊市之中开设了这间工坊。
吃饱喝足之后,公输奇询问流星是否愿意成为他的弟子,流星毫不犹豫跪下叩首行拜师之礼。
尽管因为出身的缘故,流星对于历史之类不甚了解,可是作为幼时对机关师无比倾慕的流星,工圣之名的公输家却怎会不知。
眼下这老者对自己分明并无恶意,难得的机会出现在眼前又岂有错过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