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沧海之滨。
连绵的海岸线如同一条蜿蜒的碧玉带,将蔚蓝的沧海与青翠的陆地分隔开来。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日复一日地拍打在礁石上,激起雪白的浪花,也滋养着岸边独特的修行秘境——沧海剑派的“潮音洞”。
剑无尘站在潮音洞外,白色的衣袍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洞壁由黑色的礁石构成,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剑痕,每一道都仿佛蕴含着海浪的韵律。洞内传来“哗哗”的潮声,与隐约的剑鸣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道韵。
“这里便是记载先天剑道残篇的地方?”他轻抚着腰间的冰魄剑,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离开流云宗后,他一路南下,耗时一个月才抵达南域的沧海剑派。据说,潮音洞的石壁上刻着上古剑修观海悟剑的心得,其中便有先天剑道缺失的“轮回篇”。
沧海剑派的掌门,一位面容古拙的老者,捋着胡须笑道:“剑小友能引动潮音洞的剑鸣,足见与我派剑道有缘。只是这‘轮回篇’凶险异常,历代弟子中,能完整参悟者不足十人,稍有不慎,便会被剑痕中的轮回之力反噬,陷入永恒的剑狱幻境。”
“多谢掌门提醒,晚辈自有分寸。”剑无尘微微颔首,握紧冰魄剑,迈步走进潮音洞。
洞内比想象中更加深邃,光线昏暗,只有洞顶缝隙中透下的微光,照亮了布满剑痕的石壁。潮声在这里被放大了数倍,如同千军万马奔腾,每一次浪潮拍打洞壁,石壁上的剑痕便会亮起一道莹白的光纹,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剑影在其中穿梭。
剑无尘走到洞中央,这里的剑痕最为密集,形成一幅巨大的剑图,图中描绘着一位剑修站在海边,手中长剑随潮起潮落而挥动,最终剑势与沧海融为一体,斩出一道贯穿天地的剑光。
“这便是……先天剑道的至高境界?”剑无尘凝视着剑图,心神渐渐沉浸其中。他能感觉到,剑图中的剑修每一次挥剑,都暗合天地的呼吸,既有海浪的磅礴,又有潮汐的细腻,刚柔并济,生生不息。
他下意识地拔出冰魄剑,模仿着剑图中的姿势挥出。白色剑光斩出,却在接触到石壁剑痕的瞬间被弹回,震得他手臂发麻。
“不对……”剑无尘皱眉。他的剑招虽与剑图形似,却缺少了那种与天地共鸣的“灵动感”,仿佛只是僵硬的模仿。
就在这时,潮音洞的潮水突然暴涨,黑色的海水漫过脚踝,带着刺骨的寒意。石壁上的剑痕全部亮起,无数莹白的剑影从痕中飞出,如同潮水般朝着剑无尘涌来!
“是剑狱幻境!”剑无尘心中一凛,立刻运转先天剑道,冰魄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圆弧,形成一道白色的剑盾。
但剑影的数量太多,如同无穷无尽的浪潮,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剑盾。剑无尘很快便被逼得连连后退,身上的衣袍被剑影划破,留下数道浅浅的血痕。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咬紧牙关,脑中闪过万劫崖的经历。轮回之力能映照本源,或许这些剑影,正是先天剑道中蕴含的“轮回劫”——只有勘破自身的执念,才能找到破局之道。
他闭上眼睛,不再刻意抵挡剑影,而是任由它们穿过身体。奇异的是,剑影并未造成实质伤害,反而像一道道暖流,涌入他的识海。
识海中,浮现出无数画面:年少时在流云宗练剑的枯燥、第一次下山历练的紧张、与凌尘并肩作战的热血、万劫崖上面对影族长老的压力……每一个画面,都对应着他修行路上的一次选择,一次执念。
“原来,我的剑道一直被‘胜负’所困。”剑无尘恍然大悟。他自幼天赋异禀,总想着超越他人,证明自己的剑道最强,却忽略了先天剑道的本质——不是为了战胜谁,而是为了与天地共鸣,守护心中之道。
当最后一道执念被剑影涤荡,识海中的画面突然消散。剑无尘睁开眼睛,眼中再无之前的锐利,多了几分温润与通透。他举起冰魄剑,没有刻意模仿剑图,只是随着潮起潮落,自然而然地挥出一剑。
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却仿佛蕴含着沧海的韵律。白色剑光斩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却让涌来的剑影如同遇到归宿般,纷纷融入剑光之中。石壁上的剑图也随之亮起,与他的剑招产生了完美的共鸣。
“哗——”
潮水退去,露出洞底一块平整的礁石。礁石上,原本模糊的字迹在剑光的映照下变得清晰,正是先天剑道的“轮回篇”:
“先天者,法自然,循轮回。剑随心走,心随天地,方见本心剑域。”
剑无尘凝视着字迹,心神剧震。他终于明白,先天剑道的终极形态,不是纯粹的凌厉,而是“包容”——如同沧海能容纳百川,剑道也应包容万物,在轮回中不断沉淀,不断升华。
他盘坐在礁石上,一遍遍参悟着轮回篇的真谛,冰魄剑悬浮在身前,剑身渐渐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那是融入了轮回之力的迹象。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潮音洞的潮水已平静如初,石壁上的剑痕不再发出剑鸣,反而像在安静地注视着他,带着一丝欣慰。
剑无尘站起身,轻轻一挥剑,白色剑光中夹杂着金色的轮回之力,斩向洞壁一块突出的礁石。剑光过处,礁石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连一丝尘埃都未扬起——这便是“本心剑域”的威力,以心御剑,润物无声。
“多谢前辈指点。”他对着剑图深深一揖,转身走出潮音洞。
洞外,沧海剑派掌门正等在那里,看到剑无尘身上的气息,眼中闪过惊叹:“短短三日,便已悟透轮回篇,剑小友的剑道天赋,当真古今罕见。”
剑无尘微微一笑:“若非潮音洞的剑狱幻境,晚辈也无法勘破执念。此恩,没齿难忘。”
“你我本是同道,何谈恩情。”掌门递给他一枚蓝色玉简,“这是我派历代剑修对轮回篇的注解,或许对你完善剑道有帮助。另外,昨日收到东域传来的消息,火灵儿小友在净灵峰遇袭,影族残部似乎在谋划什么,与陨星海的轮回之门有关。”
剑无尘接过玉简,听到火灵儿遇袭,脸色微微一变:“多谢掌门告知,晚辈这就启程前往陨星海。”
“去吧。”掌门望着沧海的方向,“东域的守护者们,又该并肩作战了。”
剑无尘点点头,御空而起,白色的身影如同一道流星,朝着北域的方向飞去。冰魄剑在阳光下闪烁着白金色的光芒,剑身上的轮回之力与先天剑道完美融合,散发出既凌厉又温润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