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瑶的哭声,凄厉而绝望,像一把锋利的锥子,狠狠地扎进了李玄的耳朵里。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下跪和哭嚎吓了一跳,从对“魔法化肥”的惊奇研究中瞬间惊醒,
低头便看到一个绝美的少女正抱着自己的大腿,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李玄本就被刚才的生死一线吓得半死,现在又被一个陌生美女当众抱着腿哭,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太阳穴突突直跳,烦躁到了极点。
“你……你干什么?快起来!”
李玄手忙脚乱地想把碧瑶推开,但对方抱得死死的,根本推不动。
“前辈!您若不答应,碧瑶今日便长跪不起!”碧瑶抬起那张泪痕交错的俏脸,眼神中充满了决绝。
李玄简直要疯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听着碧瑶嘴里那些“无上存在”、“在世真仙”的称呼,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救你们宗门?我拿什么救?拿头去救吗?我连自己都快保不住了!
还有,为奴为婢?
李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系列麻烦的画面:
要给她安排住处,要管她一日三餐,要思考每天让她干点什么活,万一生病了还得找大夫……
天啊!这哪里是收个奴婢,这分明是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比养个宠物猫还麻烦一万倍!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李玄在心里疯狂呐喊,他怕麻烦的本能,已经压倒了对美女的任何旖旎幻想。
他努力想挣脱碧瑶的“束缚”,嘴里不耐烦地嘟囔着:
“你快放手!我什么都不会!我救不了你们!你找错人了!”
然而,他的这番“谦辞”,落在周围人耳中,又变了味道。
花月容和那些忠心的长老,看着这一幕,非但没有觉得李玄冷漠,反而心中更加敬佩。
前辈果然是前辈!
面对圣女的泣血恳求,面对这泼天的功德,依旧不为所动。
这不是无情,这是真正的高人风范,不沾因果,不求回报!
但敬佩归敬佩,宗门的危机迫在眉睫。
花月容也走了上来,对着李玄深深一拜,声音恳切地说道:
“前辈,碧瑶所求,亦是月容所求。合欢宗数万弟子,皆是无辜,她们不该为血手等人的野心陪葬。”
“还请前辈看在她们修行不易的份上,垂怜一二。无论前辈有任何要求,我合欢宗上下,必万死不辞!”
说完,她也准备跪下。
“别别别!”李玄一看这架势,魂都快吓飞了。
一个跪着哭已经够烦了,再来一个,这山门前还要不要清净了?
他急忙伸手虚扶了一下,阻止了花月容下跪的动作。
现在,他被一众女修包围着,一个个都用那种混杂着哀求、希冀、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仿佛他是她们唯一的救世主。
这种被无数双眼睛寄予厚望的感觉,让李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窒息。
他不是救世主,他只是个想躺平的咸鱼啊!
为什么就没人信呢?
碧瑶的哭声还在继续,周围人的目光越来越炙热。
李玄感觉自己的神经被一根根拉紧,就快要绷断了。
他所有的理智,所有的伪装,都在这巨大的压力下被冲垮。
他只想让这一切都停下来!让哭声停止,让目光消失,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
一股难以抑制的烦躁,从他心底猛地窜了上来。
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猛地甩开碧瑶的手,对着她,也对着周围所有人,用一种近乎崩溃的语气,大吼了一声。
“别哭了!”
这一声吼,中气不足,甚至还带着点破音,但其中蕴含的烦躁和绝望,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碧瑶的哭声,戛然而止。
李玄看着眼前这群人,吼出了积压在心里所有的情绪。
“哭哭哭!就知道哭!烦不烦啊!”
李玄的怒吼,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整个小竹峰山门前,瞬间鸦雀无声。
碧瑶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暴怒”的前辈,一时间忘了哭泣。
花月容和众位长老也都愣住了。
她们从未想过,这位言行举止间都透着“返璞归真”道韵的高人,竟然会如此……接地气地发火?
李玄此刻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感觉自己积压了穿越以来所有的憋屈、恐惧和烦躁,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他指着碧瑶,又指了指天边,用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语气,继续吼道:
“不就是被人打上门了吗?多大点事,至于在这儿哭天抢地的吗?”
“打回去不就行了?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投降!办法总比困难多!在这哭有什么用?能把敌人哭死吗?”
这番充满了现代社畜逻辑的“暴躁发言”,让合欢宗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打回去?她们倒是想,可实力不允许啊!
跑?宗门基业都在那,能跑到哪去?
投降?那下场比死还惨!
李玄越说越烦,他觉得跟这群修仙者根本无法沟通。
她们的思维方式太僵化了,一点都不懂得变通。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烦躁的情绪如同沸腾的开水,让他口不择言。
突然,一个前世在网上看到的,用来终结一切话题的烂俗霸总段子,不受控制地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也许,用一种她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更离谱的方式,才能让她们彻底死心,不再来烦自己?
对!就这么办!
李玄深吸一口气,为了让自己能早日重获清静,他决定彻底豁出去了。
他对着还在发愣的碧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讨厌的苍蝇。
然后,他用这辈子最大的音量,吼出了那句他自认为足以让所有人把他当成疯子,从而彻底放弃纠缠的终极疯话。
“烦死了!”
“天凉了,让那个什么血神教……破产吧!”
这句话,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了所有人的认知。
山门前,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破……产?”
碧瑶茫然地重复着这个词,她搜遍了自己所有的记忆,也无法找到关于这两个字的任何记载。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上古秘语?还是某种她从未听过的道家真言?
花月容的眉头紧紧蹙起,她也在飞速地解析着这个词。
“破”,毁灭,破碎,这个好理解。
“产”,产业,基业,根基?
连在一起……就是,毁灭其根基?
花月容的凤目中闪过一丝精光,她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而另一边,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从张凡那一锄头的威慑中完全恢复的血手长老,听到李玄这句话,先是一愣。
随即,他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爆发出了一阵劫后余生般的,肆无忌惮的狂笑。
“哈哈哈哈!破产?他说让血神教破产?哈哈哈哈!”
他指着李玄,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快出来了。
李玄看着血手长老的反应,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对!就是这个效果!笑吧,笑得越大声越好!把我当成疯子,然后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永远别再来烦我!”
他已经做好了被所有人当成神经病,然后被嫌弃地赶走的准备。
他甚至觉得,这个结果,简直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