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风!安安!来吃饭啦!”梦君将最后一盘菜摆到桌上,让对着对联一筹莫展的槿风与阮安进入屋内。
“你怎么就确定这个是上联?”阮安拿起一张红色的对联问道。
“这当然是上联了!你看,他最后一个字是仄声!”槿风指着对联上金光闪闪的最后一个大字说道,“你是不是又在梦君讲诗词的时候睡着了?”
“我没有!”阮安有些恼羞成怒,“那你这么聪明,这上联贴哪一边啊?”
“这个……”
“笨蛋!你看看,关键时候还得看我!”阮安说着,而后狡黠一笑,道,“你好不好奇呀?求我我就告诉你!”
“……”看着阮安异常诡异的笑容,槿风心中萌生了逗弄一番阮安的想法,“不好奇。”
像是没预料到槿风的回答,“你难道不好奇对联上下联的贴法吗?”
“不好奇。”
“你难道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吗?”
“不好奇。”说着,槿风朝屋内走去。
“你好奇!”
“不好奇。”
“你好奇!!!”
“……不好奇。”
“槿风你个混蛋!”阮安咆哮着,朝槿风背后攻去。而槿风也猛地转身,准备接下阮安的攻击。
“你们俩到底在干什么!”梦君愤怒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我喊了你们三遍了!”
一息,二人就察觉到梦君声音中包含的愤怒,他们瞬间收起手上的动作,三步并作两步地往餐桌那边走。
“来了!”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些许恐惧。此刻,槿风与阮安的意识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统一。
在梦君反应过来前,二人都笔笔直直地坐到凳子上,微笑着注视着梦君。看此刻的二人如此听话,梦君也不好多说什么。他轻轻落座,道:“今天,是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也预示着将来,我们还会一起度过的千千万万个像这样的新年。为我们今后的时光,干杯!”
“干杯!”
“干杯!”
三人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未控制自己饮酒量的阮安醉的不省人事。他一直嘟嘟囔囔的,反复念叨着“大鸡腿……好吃……大鸡腿,嘿嘿嘿”“公子,别拦着我,我还能喝”,以及“包子,有点儿硬”这几句话。槿风与梦君倒是没喝什么酒。看着阮安趴在餐桌上呼呼大睡的样子,二人相视一笑,把阮安抬回了床上。
等把一切东西收拾完,梦君抱着古琴,拉着槿风走到院子里的梅花树边坐下。他靠着槿风,随意拨弄了几下琴弦,喃喃自语:“槿风,你知道吗?或许一年前的我,根本想不到自己能像现在这样活的肆意,活的幸福……听悦宾阁的姑姑说,我的父母养不起我,想把我卖掉。”
“那时的我长得漂亮,正巧被姑姑看中了,我就从此在悦宾阁生活……其实那个时候,我很恨姑姑,以为是姑姑把我从我父母身边带走。所以,我做了很多伤害自己、伤害别人的事……”
说到这儿,梦君浅浅叹了口气,“不说那些了……后来,我遇到了阮安。他同我一起长大,一直护着我,我一直很感激他。说实在的,我算不得什么公子,但是他一直这样称呼我,怎么改也改不过来……”
“于是,我也开始学着成为一个君子,学琴,读书,希望用我的方法让他过上好日子……不过后来,我竟真正的爱上了这些东西……”
槿风搂过梦君的肩,轻声道,“以后,你们有我。”
感受到肩上的温度,梦君也用手环住槿风的腰,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槿风,你与我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悦宾阁吧?”
“……”
“哈哈,不必紧张,我并不在意。”梦君用左手握住槿风的右手,手指挤入他的指间,与他十指相扣,“槿风,每个人都有秘密。若你不讲,我便不问。但是,槿风,我要你记住,你要好好活着,好吗?”梦君抬起头,注视着槿风的眼睛。
“好吗?”
“……好。”
“槿风,你可有想听的曲子?”梦君正了正坐姿,打破了二人间的沉默。
似是记起了什么,槿风皱皱眉,“梦君,我记得你曾写过一首曲子。你说,希望将来能找到与你一起合奏的知音,可否将那曲子的谱子给我看看?”
梦君眼前一亮,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嗯!你等等我,我去拿一下。”说着,他跑进屋子。同时,槿风则飞快地跑到自己屋内,拉出床底的箱子,从箱子中摸出那根被白布包裹的棍子。他将白布层层拨开,一把洞箫映入槿风眼帘。他握住洞箫,重新回到郁离院内。
“槿风,你说的可是这个。”梦君从房中出来,拿着一叠谱子,递给槿风。槿风接过,从头到尾扫了一遍,道,“梦君,我不会琴。不知,可否用这洞箫代替那古琴,与你合奏?”
“……”梦君望着烛光下那宛如皓月的眼睛,轻轻回应着,“我的荣幸。”
婉转的琴声衬着沉寂的洞箫之声从郁离院中缓缓流出,他们相交相融,似是久别相逢的友人,又似如胶似漆的恋人。
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在这一瞬间,两个悸动的灵魂终于在音乐声中合二为一。他们在冉冉升起的烟火中拥抱,在月光与星辰的见证下相依。也是在这一瞬间,天边的某颗暗沉的星星,再次闪烁出淡淡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