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警官沉默了很久,目光锐利地看向我:“梅李,这东西太关键了,但也极其危险。洛世雄一旦知道这东西的存在,绝不会善罢甘休。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我心头一凛,想起近日总觉得有人在楼下徘徊的模糊感觉,以及家中物品细微的位移感,这些原本被我归结为ptSd导致的神经质,此刻却显得格外真实。“我……我不确定,可能是我想多了。”
“宁可信其有。”张警官神色严峻,“你必须立刻离开现在的住处,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在我们采取正式行动前,你必须处于绝对隐蔽的状态。”
当天下午,在张警官的暗中安排下,我住进了郊区一个不起眼的短租公寓。
这里人员简单,监控稀疏,符合“藏木于林”的逻辑。
我切断了几乎所有与外界的主动联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蜷缩在临时的巢穴里,依靠张警官单线传递消息。
等待是煎熬的。每一天都像在黑暗中摸索,不知道外面正酝酿着怎样的风暴。我只能从张警官偶尔简短的加密通讯中捕捉只言片语。
“证据已送交指定渠道,流程启动了。” “阻力比预想的大……” “有人在试图干扰调查方向。”
每一次通讯,都让我的心悬得更高。我深知,对手是洛世雄,一个能轻易将杀人案伪装成意外、将女儿的秘密巢穴掩盖得滴水不漏的人物。他的触角可能延伸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方。
就在我几乎被焦虑吞噬时,一个深夜,我的备用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一个未知号码。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我犹豫着接通,对面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电子音:
“梅先生,游戏该结束了。你以为躲起来就安全了吗?想想你在老家的父母。”
电话戛然而止。我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们竟然查到了我的家人!我立刻拨打家里的电话,无人接听。又打给邻居,邻居阿姨疑惑地说:“下午好像看到有辆不认识的黑车在附近停了好久,你爸妈不是跟你去城里住了吗?”
我强作镇定地敷衍过去,立刻联系张警官。他的声音也带着前所未有的紧绷:“我们可能低估了对方的反应速度和渗透能力。你家人那边,我马上协调当地警方秘密保护。但你这里……那个匿名者又联系你了。”
“什么?”
“他刚刚提供了一个新的情报包,指向更深处。洛世雄的生意,远不止表面那些。他可能涉及……跨境洗钱和某些‘特殊物品’的非法交易,阿俊或许就是偶然发现了这个秘密才遭灭口。匿名者暗示,洛怡的疗养院位置,可能就是一个交易枢纽。”
信息量巨大,让我头晕目眩。如果这是真的,那我所触及的,已远非一桩谋杀案那么简单,而是一个盘根错节的犯罪网络。我不仅是在对抗洛世雄,更可能是在对抗他背后庞大的利益集团。
“匿名者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一次次帮我们?”我忍不住问。
“不清楚。可能是内部斗争下的弃子,也可能是寻求正义的复仇者,甚至可能是更高层面的博弈棋子。他的身份越模糊,你的处境就越危险。现在,你不仅是证人,更成了某些势力博弈的关键。”
张警官的话让我如坠冰窟。我原本只想揭露真相、自保求生,却不知不觉被卷入了更深的漩涡。
几天后,一个更惊人的消息传来。张警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和紧张:“上面成立了联合调查组,绕开了可能被渗透的环节,直接对洛世雄及其关联方进行秘密布控!时机快到了。但这也是最危险的时刻,困兽犹斗,洛世雄这种人,临死反扑会极其疯狂。”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风声鹤唳。新闻报道开始出现模糊的“某知名企业接受合规调查”的消息。网络上有关于“黄山”、“私人别墅”、“精神病女儿”的零星帖子一闪即逝,很快消失无踪。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弥漫开来。
就在我以为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即将过去时,我藏身的公寓门外,传来了极其轻微却持续的撬锁声。
我的心脏骤然停跳!他们找到这里了!
我屏住呼吸,抓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缩到门后阴影里。撬锁声停了,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声响——他们竟然弄到了钥匙!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入。就在他踏入房间的瞬间,我用尽全身力气将旁边一个凳子推倒制造响声,同时猛地从阴影中窜出,想从尚未完全关闭的门缝挤出去!
但对方反应极快,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另一只手迅速捂向我的口鼻,带着刺鼻的气味。是迷药!
我拼命挣扎,用头猛撞对方面门。对方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稍松。我趁机挣脱,冲出房门,沿着消防通道向下狂奔!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咒骂。
我不敢回头,只知道拼命地跑,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部像刀割一样。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舍,如同死神的叹息。跑到一楼出口,我猛地撞开防火门,冲进凌晨清冷的街道。
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毫无征兆地从路口拐出,加速朝我冲来!刺眼的车灯晃得我睁不开眼,绝望瞬间攫住了我。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另一侧路口突然冲出两辆越野车,尖锐的刹车声划破夜空,精准地别停了那辆黑色面包车!数名身影敏捷地跳下车,厉声喝道:“警察!不许动!”
追在我身后的人见状,立刻转身想逃,却被从消防通道跟下的张警官带人堵个正着。
我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张警官快步走到我面前,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凝重。
“结束了,梅李。”他扶起我,“刚刚收到消息,洛世雄在试图离境时被控制了。联合调查组同时行动,查封了他多处产业和那家瑞士疗养院。”
我抬起头,望向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只有一片劫后余生的虚脱和茫然。
“洛怡呢?”我轻声问。
张警官沉默了一下:“找到了。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但……她还活着。她会接受治疗,也会面对她应得的法律审判。”
真相似乎大白了,罪恶似乎得到了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