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敢停留,沿着山间小径狂奔。
育柯的高跟鞋早已不知丢在哪里,丝袜被荆棘划破,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我紧紧攥着口袋里的U盘——那是陈序扫描账本时偷偷塞给我的备份,他低声说“或许能保命”。
跑到山脚一个废弃的凉亭,我们才敢停下来喘气。
育柯靠在我怀里,身体仍在发抖。“现在怎么办?”她仰起脸,月光下泪痕未干,“爸爸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我打开手机,发现几十个未接来电,有赵伯伯、蒋峰,甚至还有陈序。
最新一条信息来自那个匿名号码:“北苑桥下有辆黑色大众,钥匙在左前轮挡泥板。离开北京,立刻。”
“我们得分开走。”我冷静下来,“你目标太大,跟我在一起更危险。”
育柯猛地抓住我的手臂:“不行!我不能回去!我爸他会……”
“不是让你回去。”我打断她,“你去这个地址找李阿姨,她是我妈的老朋友,可靠。”我在她手心写下一个胡同门牌号,“等我安顿好联系你。”
育柯还想说什么,但远处已传来汽车引擎声。我推了她一把:“快走!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陈序和蒋峰。”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消失在竹林深处。我则朝着相反方向,奔向匿名信息指示的地点。
北苑桥下的黑色大众如同幽灵般停在那里。我按照指示找到钥匙,发动汽车时发现副驾上放着一个信封:里面有两万现金、一张假身份证和一部新手机。
新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走G6高速,张家口方向。中途服务区换车牌,后备箱有备用牌照。”
我按照指示驶上高速,后视镜里始终有辆银色SUV不近不远地跟着。我加速它加速,我变道它变道。心脏开始狂跳——是被跟踪了,还是匿名者的保护?
在官厅服务区,我借口上厕所,迅速更换了车牌。回到车上时,发现挡风玻璃下多了一张字条:“你被盯上了,下一个出口下高速,走110国道。”
我猛地环顾四周,停车场空无一人,那辆银色SUV也不见了踪影。恐惧像冰水浇遍全身——有人在我换车牌时接近过车子,而我毫无察觉。
国道崎岖难行,夜色如墨。我刻意放慢车速,观察后视镜。果然,十分钟后,两辆摩托车出现在视野里,始终保持着固定距离。
前方出现岔路口,路牌显示左转通往“天漠景区”。我猛打方向盘,同时踩下油门。大众车的引擎发出嘶吼,在砂石路上扬起烟尘。摩托车紧随其后,车灯像野兽的眼睛。
沙漠边缘的追逐如同噩梦。车子在沙地里艰难前行,摩托车却如履平地。其中一辆追上来与我并行,骑手抬手示意我停车。借着月光,我认出那是蒋峰的贴身保镖之一。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屏幕上只有一个词:“卧倒!”
我本能地俯下身。几乎同时,前方传来巨响——一辆越野车从沙丘后冲出,精准地撞向两辆摩托车。轮胎与沙地的摩擦声、金属碰撞声和隐约的枪声响成一片。
等我抬起头,战斗已经结束。越野车旁站着个戴鸭舌帽的身影,正将什么东西塞进摩托车手的口袋。那人转身时,我隐约看到帽檐下半张脸——似乎是表哥!但他很快驾车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我惊魂未定地驾车继续西行,在黎明时分抵达怀来县城。
按照新手机的指示,我入住了车站附近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
锁好房门,我拉上窗帘,终于有机会查看U盘里的内容。除了账本扫描件,还有个加密文件夹。试了“YK&FJ0707”无效后,我下意识输入了育柯的生日——“0918”。
文件夹应声打开。里面是几段录音和照片:
第一段录音是赵伯伯和某个官员的对话,涉及一起多年前的征地命案;
第二段是蒋峰向赵伯伯汇报“处理”竞争对手的细节;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张老旧照片——年轻的赵伯伯和陈序站在矿山前,身后是几个戴镣铐的工人。照片背面写着:“大屿山,1998。闭嘴的代价。”
我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浸透后背。这些证据足以让赵家彻底覆灭,但也意味着我一旦公开,将面临灭顶之灾。
午后,新手机收到加密信息:“暂住怀来,勿用银行卡。赵已悬赏寻人。”附件里是我和育柯的通缉截图,罪名是“窃取商业机密”。
我必须联系育柯,但旅馆电话肯定被监听。傍晚我溜进网吧,用假身份证注册新邮箱,给育柯的备用地址发了暗语:“沙漠绿洲,等风。”
三小时后收到回复:“风中有沙,勿回。父知李阿姨地址。”结尾有个紧急求救暗号——那是我们昨晚才约定的。
育柯出事了。而发信人,显然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