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大概就像是被一万头草泥马在脑仁上反复践踏过一样。
或者是那种通宵加班写了八千行代码，结果被产品经理一脚踢掉电源线后的酸爽。
我瘫在水帘洞冰凉的地面上，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已经变成了二维码，随时可能扫不出来。
刚才那一波为了救杨戬，我可是把自己从里到外都给透支了个干净。
连猴毛都失去了往日那种飘柔的光泽，变得跟枯草一样。
“大哥！”
“二弟！”
“贤弟！”
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喊声，听起来就像是菜市场大甩卖。
但我现在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像条咸鱼一样翻了个白眼。
“别摇了……再摇黄胆水都要吐出来了……”
我虚弱地哼哼了一声。
杨戬这小子手劲怎么这么大，刚才不是还要死要活的吗？
系统界面在我眼前自动弹了出来，那个红色的数字简直比我的屁股还要红。
【当前因果点余额：-45,000,000（天道本源贷，日息三分，利滚利）】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抽过去。
四千五百万的负债！
这特么要是换成硬币，能把凌霄宝殿给埋了吧？
“统子，你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我在心里哀嚎。
【宿主请注意，由于您刚才的骚操作过于逆天，系统已自动升级。】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也有点虚，估计刚才那波超频把它也烧得不轻。
【恭喜宿主，原有插件‘大因果人生编辑器’已发生质变。】
【新模组已加载：现实定义者模组（初级）】
我愣了一下。
现实定义者？
这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像那种三流网页游戏的Gm账号？
我强忍着头疼，点开了详细说明。
【现实定义者（初级）：宿主不再需要编织复杂的逻辑链条去欺骗天道。】
【您现在的意志，就是最初的代码。】
【只要您的核心盟友（信徒）足够坚定，您随手指出的一坨翔，也能被定义为口感极佳的巧克力。】
【并且，世界法则会强行扭曲现实，让它真的变成巧克力。】
卧槽？
我瞪大了眼睛，垂死病中惊坐起。
这特么不就是言出法随的高级版吗？
以前我还需要像个编剧一样，苦哈哈地写剧本，找锚点，还要担心逻辑通不通顺，会不会被观众喷。
现在直接摇身一变，成甲方爸爸了？
我说要有光，那就得有光，哪怕电费没交也得给我亮？
“大哥，你没事吧？眼神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猥琐？”
哪吒那张大脸凑了过来，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这是智慧的光芒。”
我扒拉开他的脑袋，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
虽然身体还是虚得像被掏空，但我的精神却处于一种诡异的亢奋状态。
我要试一试。
必须立刻、马上试一试这个新功能。
我的目光在水帘洞里四处乱飘。
杨戬正扶着我，那只天眼虽然不再流血，但还是红彤彤的，看着怪让人心疼。
镇元子正蹲在旁边研究我的猴毛，似乎想看看能不能嫁接到人参果树上。
那群猴子猴孙正挂在钟乳石上，眼巴巴地看着我，像是在等我发香蕉。
最后，我的视线落在洞口旁边一块普普通通的青石上。
那石头长满了苔藓，上面还有几坨不知名鸟类的排泄物。
平时我都拿它当垫脚石，有时候心情不好还踢两脚。
就它了。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了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指。
指向那块青石。
“咳咳，大家都看过来。”
我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得道高人，虽然现在的形象更像个乞丐。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们。”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了过来。
那种被几十双钛合金狗眼盯着的感觉，压力山大。
“其实，我并不是在那块花果山顶的仙石里出生的。”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猪八戒正在啃西瓜，闻言直接把西瓜皮都吞了下去，噎得直翻白眼。
“猴哥，你发烧烧糊涂了吧？全三界都知道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
我没有理会这头笨猪，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杨戬、哪吒、镇元子这几个核心骨干。
我的脑海中，那个新模组正在疯狂运转。
不需要写剧本。
不需要编故事。
只需要一个念头。
我直接通过精神连接，向他们的大脑里植入了一个简单粗暴的信息：
【那块青石，就是孕育孙悟空的先天灵胎，它一直伪装成普通石头的样子，在默默守护着花果山。】
如果是以前，这种离谱的设定绝对会被天道当场查杀。
但现在……
我看到了。
我看到杨戬的眼神变了。
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恍然大悟，最后变成了坚定的信任。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总觉得那块青石隐隐透着一股大道气韵。”
杨戬喃喃自语，那只天眼竟然真的射出一道金光，照在了那块沾着鸟屎的石头上。
哪吒更是直接跳了起来，指着那块石头大叫：
“我就说嘛！大哥出生的地方怎么可能那么高调！这叫大象无形，大音希声！”
镇元子抚须长叹，一副“我早就看穿了一切”的高深莫测：
“贫道早就察觉此石不凡，其中蕴含的先天乙木之气，竟比我的人参果树还要纯粹几分。”
你们能不能别脑补了？
我都替你们尴尬好吗？
那上面明明只有鸟屎气！
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他们“相信”的那一刻。
我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们的灵魂深处涌出，汇聚到了我的指尖。
那是“众生之念”。
那是“现实修正力”。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那块被我踩了无数脚的青石，竟然真的开始发光了！
上面的苔藓迅速脱落，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的玉质石皮。
鸟屎……哦不，那是天降的祥瑞之物，瞬间化作了一朵朵小小的灵芝。
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灵气波动，从这块破石头里爆发出来。
道韵流转，霞光万道。
它看起来，真的比那块正版补天石还要像补天石！
而与此同时。
我的感应中，远在花果山山顶的那块“正版”出世石，原本还残留着的一丝灵性，竟然瞬间黯淡了下去。
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变成了真正的死石头。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特么哪是定义现实啊。
这简直就是强盗逻辑！
我说你是真的，你就是真的。
我说你是假的，哪怕你是真的，也得变成假的！
“这……这就是大哥的手段吗？”
杨戬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不是傻子。
作为刚刚经历过记忆重塑的当事人，他比谁都清楚这种力量的可怕。
但他眼中没有恐惧。
只有狂热。
那种像是看见了偶像在舞台上砸吉他一样的狂热。
“言出法随，定义乾坤。”
镇元子手中的拂尘都掉在了地上，他呆呆地看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这是……圣人手段？不，这甚至超越了普通圣人的因果律！”
我看着他们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虽然欠了一屁股债。
虽然身体被掏空。
但这种“我是上帝”的感觉，真特么爽啊。
我慢悠悠地收回手指，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
“基操，勿六。”
“都把下巴收一收，别掉地上了。”
我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虽然腿还在打摆子，但气场必须撑住。
杨戬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那动作轻柔得像是扶着他那刚出生的外甥。
哪吒更是直接把火尖枪当成了拐杖递给我，眼神亮晶晶的。
“大哥，既然这块石头才是你的真身，那山顶那块呢？”
我瞥了一眼洞外。
“那块啊？那是用来钓鱼的。”
我随口胡扯了一句，反正现在我说啥他们都信。
“真正的宝贝，当然要藏在眼皮子底下。”
众妖王闻言，纷纷露出“大王英明神武”的崇拜表情。
甚至有几个机灵的已经开始对着那块新晋升的“圣石”磕头了。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明悟。
所谓的真实，其实就是一场规模最大的集体催眠。
当所有人都相信谎言时，谎言就成了真理。
而我，现在就是那个掌握了催眠开关的人。
“统子，这能力有点犯规啊。”
我在心里默默说道。
【宿主，能力的强弱取决于您付出的代价，以及追随者的信念强度。】
【刚才那一指，消耗了您三十万因果点。】
【虽然是贷款支付的。】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吧，装逼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看吧。”
我转过身，看着这群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我混的兄弟。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水帘洞里却格外清晰。
“我们的过去，或许充满了漏洞，充满了谎言。”
“天道想要抹杀我们，想要把我们当成bUG修复掉。”
“但是。”
我猛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只要我们站在一起，只要我们互相相信。”
“那我们的羁绊，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固的‘真实’！”
“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哪怕是天道也不行！”
这一番话，配合着我不计成本开启的“圣人光环”特效，简直杀伤力爆表。
哪吒眼圈红了，吸溜着鼻涕，看样子随时准备冲出去给我卖命。
杨戬紧紧抿着嘴唇，握着三尖两刃刀的手青筋暴起，眼神坚定得像块磐石。
连猪八戒这货都被感动了，在那用袖子偷偷抹眼泪，虽然我怀疑他是心疼那块被我不小心变没了的西瓜。
“誓死追随大王！”
“誓死追随大哥！”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差点把水帘洞的顶棚给掀翻了。
我看着这群热血沸腾的家伙，心里也暖洋洋的。
这四千五百万欠款，值了。
就在我准备发表一下获奖感言，顺便忽悠他们去帮我打工还债的时候。
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突然爬上了我的脊背。
那种感觉很阴冷。
就像是被一条毒蛇在黑暗中盯上了。
又像是深夜里走在无人的小巷，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
我猛地抬头，望向洞外的天空。
我的目光穿透了花果山的结界，穿透了东胜神洲的云层。
直接看向了三十三重天之外。
看向了那片连圣人都不愿意轻易踏足的混沌深处。
那里。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我。
不是元始天尊那种高高在上的俯视。
也不是西方二圣那种贪婪的算计。
更不是鸿钧那种没有任何感情的漠视。
那种目光……
带着一种古老的、腐朽的、充满恶意的戏谑。
就像是……一个高维度的玩家，突然发现游戏里的Npc觉醒了自我意识。
然后产生了一种想要把这个Npc拆开来看看构造的变态兴趣。
我浑身的猴毛瞬间炸立了起来。
那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统子……”
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刚才那五千万的特效，是不是开得太猛了？”
“我怎么感觉……我们好像把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给吵醒了？”
系统的回答第一次出现了延迟。
过了好几秒，才弹出一行带着乱码的红色警告。
【警……告……】
【检测到未知维度的……观测……】
【对方不属于……洪荒设定集……】
【建议宿主……快跑……或者……装死……】
我看着那行字，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刚才的豪言壮语瞬间咽回了肚子里。
我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还在兴奋欢呼的众兄弟。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个……兄弟们。”
“咱们最近……还是低调点吧。”
“比如说，先把花果山的wIFI给关了？”
我总觉得。
这一波，我可能真的玩脱了。
那个在混沌里盯着我看的东西。
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它给我的感觉，比那四千五百万的高利贷还要恐怖一万倍。
就像是……
真正的“大恐怖”。
终于，要把目光投向这盘名为“西游”的棋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