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奥德里奇先生家的镜子诅咒后,华生·福尔摩斯这个名字,如同投入贝克兰德这潭深水的一颗石子,虽未激起滔天巨浪,却在特定的圈子里漾开了一圈不容忽视的涟漪。
萨姆,那位勇气酒馆的老板,显然成为了华生第一个,也是相当有效的宣传员。在底层非凡者、情报贩子以及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寻求特殊帮助的人群中,关于这位神秘、高效且手段非凡的侦探的传言开始悄悄流传。传言里,他衣着体面,举止优雅得像位贵族,却能驱使阴影,悄无声息地解决连教堂牧师都感到棘手的污秽之物。
这种传言,自然而然地吸引了一些新的委托。
几天后,华生接到了一位通过萨姆辗转介绍的委托。委托人是一位经营着一家中型纺织厂的工厂主,他的独子在一次前往东区探险后,染上了一种怪病:终日昏睡,偶尔惊醒则胡言乱语,身体日渐消瘦,但所有医生都查不出病因。工厂主怀疑儿子是中了邪,或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华生在其位于贝克兰德桥区域附近的宅邸中见到了那位昏睡的青年。开启【真实之眼】稍作探查,他便了然。并非什么强大的诅咒或封印物,而是青年脆弱的灵体在东区某个充满怨念和负面情绪残留的废墟中被一个弱小的、以恐惧为食的梦魇孢依附了。这种灵界生物极其微弱,甚至算不上序列9,但对付普通人,尤其是精神不振的普通人,足以造成严重的困扰和生活上的不适。
这一次,华生甚至没有动用【混沌能量】。他只是站在床边,调动【暗影序列】的力量,以自身更为凝练、更具压迫感的灵性,混合着一丝蚀影者特有的沉寂特性,如同无形的网罩向那团几乎看不见的、汲取青年生命力的微弱灵体。那梦魇孢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便在更高层次的灵性压迫下尖叫着消散了。
青年在几分钟后悠悠转醒,虽然虚弱,但眼神恢复了清明。工厂主喜极而泣,付出了一笔远超寻常诊金的丰厚报酬,并承诺会将福尔摩斯先生推荐给所有需要特殊帮助的生意伙伴。
又过了一周,一位焦虑的贵族夫人通过另一位中间人找上门来。她家族传承的一枚红宝石胸针似乎出了问题,凡是佩戴它的女性,都会在短时间内遭遇各种小意外,从摔碎心爱的瓷器到马车轮子莫名脱落,虽不致命,却令人心烦意乱。家族里的流言开始指向这枚胸针受到了诅咒。
华生在其充满维多利亚风格装饰的客厅里检查了那枚胸针。真实之眼下,他看到的并非诅咒,而是一种极其细微、不断散发混乱、厄运灵性的材料——那枚主红宝石在切割前,恐怕长期处于一个高位格但是运气不好的倒霉鬼或者相关封印物的影响范围内,本身材质产生了一丝异变,成为了一件天然的、低层次的“厄运散发器”。
处理起来同样简单。华生借口需要净化仪式,将胸针带回希尔斯顿区的家中。在书房里,他指尖萦绕一丝微不可察的归墟之力,轻轻拂过宝石表面,将那丝混乱的厄运灵性彻底抹除,使其变回了一枚只是成色极佳的红宝石。
当华生将净化后的胸针交还给那位贵族夫人时,她起初还将信将疑。但在安然无恙地佩戴了数天后,她彻底信服,不仅支付了报酬,还在自己的社交圈子里,将华生·福尔摩斯这位善于处理家族古物疑难的侦探,推荐给了几位同样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烦恼的闺中密友。
这些委托的报酬都相当可观,华生·福尔摩斯先生的荷包迅速鼓胀起来,足以支撑他维持体面的生活,并进行一些合理的投资,或者去非凡者聚会大买特买。更重要的是,他的名声开始从底层向上渗透,逐渐在贝克兰德的中产阶级、富裕商人乃至部分低级贵族圈子里,拥有了一个独特而隐秘的位置——一位解决“不同寻常”麻烦的专家。
他依旧保持着低调。大部分时间待在希尔斯顿区的家中,阅读书籍,研究贝克兰德的社会结构和历史,偶尔去俱乐部坐坐,听听最新的政治八卦和商业动态。他深居简出,拒绝了不少纯粹出于好奇的社交邀请,这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通过报纸和萨姆这类渠道,不动声色地关注着贝克兰德非凡世界的动向。他注意到了极光会活动的零星报道通常被归结为疯子或黑帮火拼,听到了关于“心理炼金会”在某些知识分子圈子里活跃的传闻,也感知到贝克兰德庞大灵性背景下那些涌动不息的、属于不同隐秘组织的暗流。
当然,他最为关注的,还是那位同行的消息。
他开始在《贝克兰德邮报》和《塔索克报》的社会版块,偶尔能看到一个名字——夏洛克·莫里亚蒂。起初只是夹在各种寻人、失物广告中的不起眼信息,表明一位名叫夏洛克·莫里亚蒂的先生提供“咨询侦探”服务。渐渐地,关于这位莫里亚蒂侦探破获了几起看似普通、实则蹊跷的盗窃案或失踪案的简短报道开始出现。报道中提及这位侦探观察力惊人,逻辑严谨,但性格似乎有些古怪。
“终于开始了啊……”华生放下报纸,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他能想象,克莱恩在初步熟悉贝克兰德、消化“小丑”魔药的同时,已经开始以这种方式积累资金和经验,为后续的复仇和晋升铺路。一切都按照他所知的剧本在进行,这让他有一种身为幕后观众的独特愉悦感。
时机正在成熟。
华生走到书桌前,铺开一张质地优良的信纸,拿起那支昂贵的钢笔。是时候,抛出他的鱼饵了。
他需要构思一个委托。一个足够吸引“咨询侦探”夏洛克·莫里亚蒂,却又不会引起他过度警惕的委托。不能太简单,否则显不出水平,也无法建立联系;也不能太危险或直接涉及高位格非凡,那会吓跑谨慎的克莱恩。
他沉思片刻,眼神微亮。他想到了系统商店里曾经刷新过的一件看似无用的物品——【残破的罗塞尔文书页(仿制)】。这件仿制品本身不含任何力量,只是材质古老,上面用罗塞尔文写了几句看似毫无意义的箴言,但其上附着了一丝极淡的、属于“穿越者”的微妙气息。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它可能是一件难以解读的古物,但对同为穿越者的克莱恩而言,这丝气息或许能引起他本能的好奇与探究欲。
完美。
华生开始动笔,以一位不愿透露姓名、对古代文书有收藏癖好的绅士的口吻,撰写一份委托。委托内容是寻找一份“流传于私人收藏家手中、材质特殊、上有未知文字的书页”,并附上了简单的描述。报酬设置得相当慷慨,足以打动一位需要资金的新晋侦探。
他打算明天就让雇佣的男仆,以福尔摩斯先生管家的身份,去《贝克兰德邮报》刊登这则委托,并注明联系地址为希尔斯顿区槐树路19号。
做完这一切,华生靠在高背椅上,望着窗外贝克兰德永恒的灰黄色天空,心情愉悦地期待着。
鱼儿很快就会闻到饵料的味道。而这场由他精心策划的老乡重逢,必将充满戏剧性,成为他在贝克兰德舞台上的又一出好戏。
“快点成长吧,夏洛克·莫里亚蒂先生……”他低声轻笑,“我可是为你准备了一份……意想不到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