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源楼307教室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躁动的气息。下课铃刚响过没多久，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一圈圈扩散开来。
“哎，听说了吗？张宇的野猪兽，居然输给了莫无忧的成熟期数码兽！”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压低声音，却故意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真的假的？野猪兽可是完全体啊！连成熟期都打不过，他还有什么脸占着班长的位置？”旁边立刻有人接话，语气里满是嘲讽。
“我看啊，这班长不如让新来的莫无忧来当算了。人家可是全国冠军，实力摆在那儿呢！”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耳朵，偏偏被刚从训练场回来的张宇听了个正着。他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手里攥着的数码暴龙机几乎要被捏碎。
“都闭嘴！”张宇猛地一脚踹在旁边的课桌腿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教室里瞬间安静了几秒，但很快又被更放肆的议论声淹没。
“哟，张大班长这是急了？”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生慢悠悠地站起来，他是班里出了名的刺头，向来和张宇不对付，“敢输还不让人说了？你现在连一只成熟期数码兽都打不过，凭什么还占着班长的位置？”
“你行你上啊！”张宇怒吼道，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又不想当班长，上什么？”对方摊了摊手，语气轻飘飘的，却像一记耳光扇在张宇脸上，“不像某些人，占着茅坑不拉屎，输了还只会耍横。”
“你——！”张宇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周围同学的哄笑声像潮水般涌来，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一个小个子男生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凑到张宇身边：“班长，班、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
“还班长呢，我看他这班长怕是当不了几天了。”
“就是，班主任肯定是要撤他的职了！”
“莫无忧当班长多好，人家实力强，人看着也靠谱……”
议论声再次炸开，比刚才更响亮、更直白。张宇站在教室中央，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带着刺，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却暖不了那片冰冷的难堪。他死死咬着牙，攥紧拳头，转身冲出了教室，身后的议论声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像一场永远不会停歇的嘲笑。
没几分钟，张宇就站在了班主任办公室门口，胸口还在因为刚才的怒火和羞耻剧烈起伏。他深吸一口气，哑着嗓子喊：“报告！”
“进。”班主任李老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张宇推开门，看到李老师正对着一摞投诉信皱眉，办公桌上还摊着几张照片——正是刚才体育场对决的抓拍，照片里轩辕十四伽马兽的成熟期能量标识清晰可见。
“坐吧。”李老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扶了扶额角，语气沉重，“现在整个年级都在传，你那只完全体的野猪兽，输给了新同学那只成熟期数码兽。这事，你怎么说？”
“那绝不是成熟期！”张宇猛地站起来，声音带着急切的辩解，“它肯定是完全体，或者用了什么禁术！那些人都是瞎传的，他们不懂数码兽的进化等级！”
李老师没说话，只是把桌上的几张扫描报告推到他面前。那是不同同学用数码暴龙机扫描的结果，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轩辕十四伽马兽，成熟期，资料未知”。
“有图有真相。”李老师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至少五个同学的数码暴龙机都扫出了同样的结果，它就是成熟期。张宇，事到如今，狡辩没意义。”
张宇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他盯着报告上的“成熟期”三个字，嘴唇动了动，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老师叹了口气，翻开桌上的投诉信：“其实之前就有不少同学反映，说你仗着班长身份排挤人、故意刁难其他同学。我一直没处理，是觉得你数码兽培育得不错，能给班级争荣誉，想着年轻人难免气盛，多磨练就好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张宇紧绷的脸上：“但这次不一样。输了对决不算什么，可你之前那些小动作，再加上这次输了之后的失态，已经影响到班级风气了。”
张宇的手指紧紧抠着裤子，指尖泛白。
“这样吧，”李老师斟酌着开口，“你先把班长的职务让出来，好好沉淀一下。什么时候能堂堂正正打赢莫无忧，或者拿出让人信服的进步，我再把位置还给你。”
这话听着是给台阶，张宇心里却像被泼了盆冷水——他比谁都清楚，只要莫无忧的轩辕十四伽马兽在，他的野猪兽根本没胜算。所谓“打赢了再复位”，不过是句场面话。
真正让他脊背发凉的，是失去班长这个身份后将要面对的局面。以前被他欺负过的刺头、被他抢过资源的同学、还有那些早就看他不顺眼的竞争对手……
没了班长的名头压着，那些人肯定会变本加厉地报复回来。到时候，别说培育数码兽了，恐怕在学校里都要步步难行。
张宇低着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每一秒都像在煎熬。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而且栽得彻底。
张宇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教室时，夕阳正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莫无忧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翻看着一本《数码兽战术解析》，侧脸在霞光里显得格外平静。
教室里的气氛却一点也不平静。几个刚才在体育场看了全程的同学正围在莫无忧身边，语气里满是兴奋的调侃：
“莫同学，这下班长的位置非你莫属了，提前恭喜啊！”
“就是就是，以后班级资源分配可得靠你多费心了，总比某些人拿着资源还打不过成熟期强。”
“莫大班长，啥时候再露一手？让我们学学怎么用成熟期吊打完全体！”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张宇的耳朵里，他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胸口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可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莫无忧放在桌角的数码暴龙机，屏幕上隐约闪过轩辕十四伽马兽那狰狞的火焰轮廓——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野猪兽刚经历过精神核心的重创，短时间内根本没法再战。就算现在冲上去找茬，也不过是再被羞辱一次，说不定还会输得更难看。
“哼。”张宇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哼，梗着脖子走到自己的座位，故意把书包往桌上一摔，发出“砰”的巨响，试图吸引点注意力。
可教室里的议论声只是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喧闹，甚至有人故意提高了音量：“有些人啊，输了就输了，摆脸色给谁看？有本事再去挑战一次啊。”
张宇猛地抬头，想怒斥回去，却对上莫无忧投来的目光。那眼神里没有嘲讽，没有得意，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种平静比任何嘲讽都更让他难堪。张宇悻悻地低下头，拉开椅子坐下，将脸埋进臂弯里。
夕阳渐渐沉了下去，教室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就像他此刻的心情——明明有满肚子的不甘和愤怒，却连发泄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那些刺耳的恭喜声，在耳边一遍遍地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