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中层以上干部全到齐了，长条会议桌两旁坐得满满当当，李耀坐在主位上，指尖敲了敲桌面，脸上没了平时的严肃，多了几分柔和。
“今天不聊工作，就是大家伙跟张总和苏部长唠唠心里话。”李耀的目光扫过张俊和苏晴，最后落在满屋子人身上。
“咱们分公司从一年前的五个人、一间小办公室，到现在租下整层楼、客户遍布半个省，张俊和苏晴他们两个功不可没啊。”
有人跟着点头，市场部的老陈接了话：“李总说得对，当初咱们跑宏远集团，张总带着苏部长和杨部长，在人家公司楼下等了两天，最后硬是把单子啃下来了，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提气。”
“可不是嘛，”财务部的大姐笑了，“苏部长那时候天天抱着账本加班，经常算成本算到凌晨，累了就趴在桌上睡着了，非常的拼。”
杨勇看着张俊忍不住笑：“张总有次为了赶方案，他在办公室泡面，把凉水倒进面桶里泡着，结果等吃的时候，连料包汁都没有化开。”
满屋子人都笑了，笑声里带着不加掩饰的亲近。
宋副经理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里暖烘烘的，他刚来没多久，却能感受到这份从创业初期就攒下的情谊，不是靠制度约束，是实打实一起扛过事儿、吃过苦的默契。
“说真的，舍不得你们走。”李耀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但总部那边是更好的平台，你们俩年轻有本事，该去更大的地方施展。分公司永远是你们的后盾，以后回来，我还请你们吃楼下那家老面馆的牛肉面，加双份牛肉。”
张俊心里一热，嗓子有点发紧：“李总，还有大伙儿，这一年多的拼搏，谢谢你们的付出和对我的支持，正是大家拧成了一股绳，公司才有了今天的发展局面，现在分公司就像咱们的家一样，我是永远不会忘了这儿的。”
苏晴低着头，指尖轻轻摩挲着衣角，再抬头时眼睛有点红：“我也是，从总部过来的时候，还怕适应不了，是张总带着我熟悉业务，大伙儿也都照顾我。这一年多，有苦有甜，现在要走了，真的……挺舍不得的。”
没有长篇大论的客套，也没有刻意煽情的话语，几句朴实的话，却让屋里的气氛变得格外柔软。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聊着创业以来的点点滴滴，聊第一次签下大单时的狂喜，聊遇到资金困难时的焦虑，聊加班到深夜时一起分享的零食，那些平常日子里的细碎片段，此刻都成了最珍贵的回忆。
座谈会结束时，天已经擦黑了。李耀早就在附近的家常菜馆订好了包厢，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过去，包厢里摆了两桌。
李耀坐在主位，右边依次是张俊和苏晴，左边是宋副经理，其余人按部门挨着坐，热热闹闹的像一家人聚餐。
菜很快上齐了，都是大伙儿爱吃的家常菜。
李耀拿起酒瓶，给张俊倒了满满一杯，又给苏晴倒了小半杯：“今天高兴，咱们不拼酒，但得喝尽兴。来，第一杯，祝张俊和苏晴前程似锦，在总部大展宏图！”
“干杯！”所有人都端起酒杯，杯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张俊仰头喝了一大口，白酒的辛辣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却暖烘烘的。
宋副经理跟着敬酒：“张总、苏部长，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我敬你们一杯，以后有不懂的地方，还得麻烦你们多指点。”
“都是自己人，客气啥。”张俊拍了拍他的肩膀，“分公司以后就靠你们了，宋经理，好好干，大伙儿都支持你。”
酒过三巡，气氛越来越热烈。
市场部的杨勇部长端着酒杯过来，脸红扑扑的：“张总，苏部长，我敬你们！当初要不是你们带我，我现在还啥也不会呢，这杯酒我干了，你们随意！”说完，他仰起头，把杯子里的酒喝得干干净净。
“慢点喝。”苏晴笑着说了句，顺手拿起茶壶，给杨勇倒了杯茶。
陆续有人过来敬酒，张俊来者不拒，喝得不少，脸颊泛起红晕，脚步也有点晃，但脑子还清醒着，说话办事依旧严谨，没半点失态。
苏晴坐在旁边，一直留意着他，看到有人又要给张俊倒酒，她赶紧拿起自己的杯子：“王哥，张总已经喝得不少了，这杯我替他喝了。”
不等对方反应，她仰头喝了下去，辛辣的酒液让她皱了皱眉，却还是对着对方笑了笑。
张俊看在眼里，心里暖暖的，低声说了句：“别替我喝，伤着你的胃。”
“没事，我酒量还行。”苏晴侧过头，眼里带着柔和的光，“你少喝点，不然待会儿回去不安全。”
李耀看在眼里，笑了笑没说话。
他是看着张俊和苏晴一路走过来的，知道他们之间的情谊，不只是同事，更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那种默契和牵挂，是装不出来的。
酒局散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张俊确实喝多了点，走路有点晃，但还能自己站稳。
宋副经理想送他，被张俊摆手拒绝了：“不用，我自己能回去，你也早点休息。”
“我送你吧。”苏晴走过来，自然地扶住他的胳膊，“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大家不放心。”
“不用不用，我打个滴滴就行。”张俊想挣开，却被苏晴扶得更紧了。
“别客气了，我送你到楼下就走。”苏晴的语气很坚持，旁边的李耀也帮腔：“让苏晴送你吧，女孩子细心，我们也放心。”
张俊不好再推辞，任由苏晴扶着他走出饭馆。
外面的夜风吹过来，带着点冷意，张俊打了个寒颤，苏晴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披上，别着凉了。”
外套上带着苏晴身上淡淡的清香，张俊心里一暖，想说谢谢，却被苏晴打断了：“别说话了，我叫滴滴。”
很快，滴滴车到了。苏晴扶着张俊上了车，报了他公寓的地址，然后坐在旁边，一路都在留意他的状态，时不时提醒司机开慢点。
到了公寓楼下，苏晴又扶着张俊上楼，张俊掏出钥匙，手抖了好几次才打开门。
屋里没开灯，黑漆漆的一片，苏晴扶着他往里走，刚走到客厅，张俊脚下一滑，身体晃了晃，一下子扑进了苏晴怀里。
苏晴猝不及防，被他撞得后退了一步，却下意识地抱住了他。
张俊的脸贴在她的胸口，能感受到她柔软的胸脯和温热的体温，鼻腔里全是她身上的清香，酒精带来的眩晕感和心底压抑已久的情感瞬间翻涌上来。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苏晴的身体也僵住了，怀里的人柔软又温暖，让他忍不住想多抱一会儿。
但仅仅几秒钟，张俊猛地打了个激灵，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松开胳膊，往后退了一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能看到苏晴的脸涨得通红，连耳根都红透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站稳。”张俊有些慌乱地解释，赶紧走到沙发边坐下，不敢再看她。
苏晴也定了定神，没说话，摸索着打开了客厅的灯。
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屋子，她看到张俊坐在沙发上，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醉意，却眼神清明，显然没完全喝醉。
苏晴转身去厨房烧水，很快就端了一杯温水过来：“喝点水，醒醒酒。”
张俊接过水杯，一口喝了大半，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让他清醒了不少。
他看着苏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你要不要洗个澡再睡？”苏晴打破了沉默，“我给你拿睡衣。”
“不用不用，我待会儿自己弄就行。”张俊赶紧摆手，“你也累了，早点回去吧。”
“不急，你先洗漱。”苏晴说完，转身走进卧室，拿出他的睡衣，递给他，“快去吧，洗完澡舒服点。”
张俊接过睡衣，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来，走进了卫生间。
等他洗漱完出来，看到苏晴正在卧室里整理他的床铺。
“别别，我自己来。”张俊赶紧走过去，想阻止她。
“没事，你站着别动，小心又摔倒。”苏晴头也没抬，很快就把床铺整理好了，然后拿出他换下来的内衣内裤就要去卫生间帮他洗。
张俊立马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说:“不行，放那里我自己洗”
苏晴红着脸说:“没关系，举手之劳的事，你坐那喝水吧，一会就洗好。”
张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苏晴对自己的心意，这些年，她一直默默照顾自己，工作上是得力的搭档，生活中是细心的朋友，他不是不感动，只是心里装着林晓，不能给她任何承诺。
苏晴忙完后看了看他：“那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我送你到楼下。”张俊站起来，脚步还是有点晃。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苏晴笑着摇摇头，转身想走，却又停住了，慢慢转过身，看着张俊，眼里带着复杂的情绪，然后缓缓伸出了双臂。
张俊愣住了，看着她伸过来的双臂，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知道，这是一个告别的拥抱，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纯粹的战友之情、朋友之谊。
他深吸一口气，走过去，轻轻抱住了她。
苏晴的身体很柔软，他能感受到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像是对待亲妹妹一样。
“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个微信。”张俊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嗯。”苏晴点点头，松开他，眼里闪着泪光，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你也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去总部报到呢。”
说完，苏晴转身，快步走出了公寓，轻轻带上了门。
张俊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有感动，有愧疚，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