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官兵一见糊弄不过去,便只能耍起了无赖:“我们也不晓得,那上面让我们把守,我们就把守,你们有问题,找上面去。”
“找就找,正好我要好好找你们上面的人说道说道,你们到底动不懂啊!”
陆韵插着腰,额头上急的全是汗珠子,她回头看向沈瑶:“嫂子,我方才刚从回春堂回来,他们将普通的棉布做成了口罩发给病患。”
“你记不记得阿兄说过,那棉布须得是没被压实之前,才能有效隔绝,他们买了现成的,根本隔绝不了时疫!”
“什么!谁弄的?”
陆韵想了想:“我问了下,他们说,是京城来的沈大人下令的,说是要忍受一个口罩。”
“沈大人...”
沈瑶想起那日在街头看见的沈青山,不禁白眼翻到了天上,看向身边两位官兵道:“你们的上面,是沈青山吧。”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完全没料到沈瑶如此就将沈青山的大名爆出,也是一愣,随即道:“对,就是沈大人下令,怎么,不服气。”
“行行行,我这就去找!韵儿,帮我照顾你阿兄。”
说着,沈瑶就要往出走。
那官兵当即拿出刀剑拦着,沈瑶见状,直接一个用力,夺过刀剑,叮咣一顿拳脚,打的二人动弹不得。
沈瑶拍拍手,将夺来的刀剑往远处一扔:“小样,就你们这两下子,还没头驴力气大,还敢跟我叫嚣,哼。”
说着,沈瑶便转身离开,留陆韵一脸崇拜的愣在原地。
沈瑶刻意去打听沈青山住在哪里,而是直接奔了镇上最好的客栈,以她对沈青山的了解,能来到这种地方于他而言已经是吃苦了,怎么能不住好点。
而沈青山果真如沈瑶料想的那般,正在客栈里和陈御医悠哉悠哉的吃的着早餐。
“砰!”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沈青山顿时吓了一跳,忙问道:“外面怎么了?”
负责把守的侍卫匆匆跑进来汇报道:“回大人的话,一位村妇非嚷着要见您,又不说做什么,我们拦着,她便打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她……”
还没等侍卫说完,沈青山房间的大门被一阵巨大的冲击力踹开,刚才通报的侍卫因躲闪不及,被拍到了一边。
只见沈瑶双手叉腰,盯着沈青山,眼神恨不能射出刀子:“沈大人,别来无恙啊。”
沈青山张大嘴巴愣在原地,实在是无法形容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有多么震撼。
自己消失了好几年的亲生女儿,突然在这气势汹汹的出现,那惊讶之情,真是无法溢于言表。
可沈青山就是沈青山,没用多大一会儿便调整好了状态。
方才沈瑶闯进来之时,因着和侍卫打架,已经吸引了一众百姓前来看热闹。
眼下不光是百姓,还有自己手下,这么多人都看着,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自己与沈瑶的关系,只会对自己不好。
于是他看着沈瑶,颤颤巍巍道:“这位夫人,你,你来找本官,可是,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沈瑶冷笑一声,踏前一步,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要紧事?自然是顶要紧的事,才犯得着我如此大费周章来见沈大人,沈大人也是好大的官威啊。”
沈青山脸色发白,声音虚道不行:“本官,本官为朝廷命官,自然要小心为上,你既然来了,就,就说说,都是什么事情,本官,本官自会给你做主。”
沈瑶眼神冰冷,开口质问道:“我有两件事,第一,大人为何要派人看守我家,是我和我家男人犯了法,还是怎样,凭什么说关就关。”
“第二件,也是最要紧的事情,大人为何把染过色的普通棉布当救命口罩发给疫区百姓,是嫌他们死得不够快?”
沈青山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张师爷反应极快,立刻跳出来,指着沈瑶尖声呵斥:“大胆刁妇!竟敢在此污蔑朝廷命官!什么棉布口罩,大人一心为民,殚精竭虑调拨物资,岂容你在此信口雌黄!来人,还不快将这粗鄙村妇拿下!”
门外的侍卫闻声而动,呼啦啦涌进来三四个。
沈瑶看都没看他们,目光死死钉在沈青山那张极力维持镇定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拿下我?大人若是心里没鬼,又何必连话都不让我说完!”
沈青山深吸一口气,闭目养神换了好一会儿,当他在此睁眼看向沈瑶,目光已然没有方才的震惊,只剩下无尽的冷漠。
“夫人方才说的,可是严重了,本官来到此地,听闻回春堂的陆大夫研究出这口罩,可以隔绝传染病,本官便派人买了棉布,又派人加以研制,这才大量生产,保证人手几副口罩,怎么就成了本官害他们了?”
沈瑶从口袋中拿出她与陆沉舟一同制作的口罩,又从身边看热闹的百姓手中拿出沈青山发放的口罩:“大人你可知道,这口罩之所以能隔绝传染病,就是因着这棉布还未经过染色,晾干,还保持着疏松厚重,层层叠叠,才能起到隔绝传染病的作用。”
“大人不辨是非,问都没问,便私下做主换了这普通的布料,你可知道,这普通棉布经过多次染色,捶打,晾干,已经变发硬疏松,根本起不了防止传染病的目的。”
说完,沈瑶将那沈青山发下的口罩抖的哗啦哗啦响,展示给沈青山看。
一瞬间,沈瑶的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客栈大堂,方才还只是看热闹的百姓们瞬间骚动起来。有反应快的人立刻低头去摸自己领到的口罩,仔细捏了捏,又对比沈瑶手里那厚实的原版,脸色“唰”地就变了。人群中响起一片惊疑不定的抽气声和低语。
“哎呀,她说的好像是真的!咱们发的这个,摸着是又薄又....”
“怪不得!我说怎么戴着跟没戴似的,还闷得慌!”
“天爷!这不是要害死我们吗!”
“沈大人!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您给个说法啊!”
百姓的质疑声浪越来越高,汇聚成一股无形的压力,直扑向沈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