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游戏,依旧充满了凌月的各种下饭操作。
但阎骁的指挥从未间断,冰冷,简洁,却有效。
而每当凌月哪怕只是勉强完成了指令的百分之二三十,那个金色的点赞总会准时出现。
这种“做错了没关系,但必须按照我的方式来,并且会得到奖励”的模式,像是一种无声的驯化,一点点地加深着凌月对阎骁的依赖。
这种依赖,已经开始变质。
不再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和收集能量,也不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混杂了安心、习惯、以及一种“只要听他的就不会错”的盲目信任。
游戏中期,凌月的娑娜在一次团战中,因为走位失误,被对方刺客切入,瞬间残血。他吓得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死定了。
然而,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他睁开眼,只看到屏幕上一片绚烂的技能光影,以及那个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他身前,正以不可思议的操作与对方刺客缠斗的影流之主。
最终,阎骁以一丝血皮的代价,换掉了对方的关键刺客。
而凌月的娑娜,因为站在一个相对安全。
恰好是阎骁之前教过他的一个站位的位置,仅仅是被技能余波刮到,并未阵亡。
“站在我标记的位置,别动。”
阎骁的声音带着激战后的微微喘息,透过耳机传来,有种别样的磁性。
凌月呆呆地看着那个挡在自己身前、最终倒下的身影,又看了看自己几乎满血的状态,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种酸涩又滚烫的情绪瞬间充盈了他的胸腔。
他好像……又一次被他保护了。
以一种,更加细致、更加不容置疑的方式。
他不再只是一个需要被带着赢游戏的“挂件”,而是成了一个……需要被教导、被纠正、被纳入某种特定“秩序”和保护圈范围内的……所有物。
凌月并不完全理解这其中的区别,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和阎骁之间那根无形的线,被绷得更紧了。
游戏结束,胜利。
退出组队房间时,凌月看着那个金色的Id,第一次主动地、带着点笨拙的讨好,在组队频道里打出了两个字。
[队伍]月光下的猫:谢谢。
谢谢你来。
谢谢你教我。
谢谢你……保护我。
阎骁看着那两个字,眸色深沉。他没有回复,只是如同往常一样,打出了那两个字。
[队伍]hLG-Yan:下了。
金色的Id灰暗。
凌月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感到解脱。
他坐在椅子上,回味着今晚的一切,心里那种胀胀的、酸涩又带着暖意的感觉,久久不散。
“777,”他轻声说,“他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系统777的数据流兴奋地闪烁着:
“宿主!当然不一样!大佬这是在用他的方式宣告主权和进行深度绑定!
他在教你适应他的节奏,融入他的领域!
这是占有欲升级的表现!我们的任务进度大大推进了!”
凌月似懂非懂,但他能感觉到,那个人在他心里的分量,变得更重了。
重到……当他看着那个灰掉的头像时,已经开始清晰地计算着,距离明天晚上八点,还有多久。
一种名为“依赖”的藤蔓,已经悄然扎根,并在某种无声的宣告和纵容下,开始疯狂生长,缠绕住他纯粹的心脏。
依赖的藤蔓一旦开始疯长,便会渴望更多的阳光雨露,也会变得更加惧怕失去根基的土壤。
凌月发现,自己对晚上八点的期待,已经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或者逃避恐惧。
那变成了他一天之中,唯一清晰、明亮、带着温度的存在。
他甚至开始在网上,用那个几乎要长草的小号,偷偷搜索“hLG”、“Yan神”、“季后赛”这些他以前完全不懂,现在也一知半解的词汇。
他看到hLG官方发布了季后赛的赛程,看到粉丝们为阎骁加油打气的应援,也看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担忧着他这个“拖油瓶”会影响阎骁的状态。
这些言论让他心里闷闷的,但他更多的是一种模糊的认知——
阎骁的生活里,不只有晚上八点带他打游戏这一件事。
他有一个更广阔、更耀眼,也承载着更多期望和压力的世界。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那点微弱的依赖感,莫名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懦。
他像一株依附于参天大树的藤蔓,既贪恋那份庇护,又无时无刻不担心着大树是否会因为风雨而将他舍弃。
然而,凌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场远比粉丝质疑更直接、更汹涌的风波,正朝着他扑面而来。
这天下午,他正对着最后两包泡面发愁,思考着是否该用原主那点微薄的存款点个稍微像样点的外卖时,他的手机如同催命符般疯狂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依旧是“鲨鱼直播-超管王哥”,但这一次,王哥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兴奋或命令,而是带着一种气急败坏的慌乱。
“凌月!你他妈到底怎么回事?!”王哥的咆哮几乎要震破耳膜,“你惹上大麻烦了!你以前那些破事被人扒出来了!现在全网都在骂你!平台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凌月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滑落。
他茫然又惊恐地问:
“什……什么破事?我……我没有啊……”
“没有?!”
王哥气得声音都在抖。
“有人实名发帖爆料!说你根本不是女的!
你是个男的!用变声器伪装成女的直播骗礼物骗流量!
还附了你以前没化妆、穿男装的照片!证据确凿!现在‘月光下的猫人妖骗子’已经冲上热搜前三了!”
轰——!
如同晴天霹雳,凌月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男的?
他不是……他一直都是这样啊……是系统安排的身份,他只需要扮演……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他。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