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阳光刚照进堂屋,院门口就传来张婶的大嗓门:“玉芬在家不?我来跟你唠唠嗑!” 她手里攥着把瓜子,一边走一边嗑,“咔嚓” 声混着脚步响,像医院里护工推治疗车的轱辘声。刚进堂屋,一股浓得发腻的雪花膏味就飘了过来 —— 是柳玉芬刚抹的,盖过了院里的煤烟味,呛得陆柒柒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柳玉芬赶紧迎上去,拉着张婶坐在八仙椅上:“快坐快坐,我刚泡了茶,你尝尝。” 她给张婶递过茶杯,眼睛却瞟向陆柒柒,嘴角勾着不怀好意的笑。张婶接过茶杯,没喝,反而压低声音,用胳膊肘碰了碰柳玉芬:“我听说,柒柒嫁过来是图你家钱?说她爹娘要了五百块彩礼,还嫌少,是不是真的?”
陆柒柒正在角落里缝补衣服,听见这话,手里的针 “啪” 地掉在地上。她蹲下来捡针,指尖碰到冰凉的地面,突然想起前世在精神病院的日子 —— 有个病友总在背后说她 “疯婆子,没人要”,那时候她躲在被子里哭,王姨抱着她说 “柒柒别听她们的,她们不懂你”。她对着空气小声说:“王姨,她们又说我坏话了,像康复院的病友一样,我有点难过。”
赵秀兰正好从厨房出来,听见张婶的话,赶紧走过来,悄悄从口袋里掏出块水果糖,塞给陆柒柒:“别听她们的,都是瞎编的,你不是那样的人。” 糖纸是透明的,能看见里面橙黄色的糖块,陆柒柒攥在手里,糖纸的脆感蹭着指尖,心里稍微暖了点。
张婶没看见赵秀兰的动作,还在跟柳玉芬聊:“我昨天去镇上买了块花布,才六块钱,红底白花的,好看得很,准备给我家丫头做件新衣裳。” 柳玉芬眼睛一亮,赶紧接话:“我也买了块!比你的好看,是绿底黄花的,摸着还软乎,昨天刚到货,我就抢了一块。” 两人说着就聊起了布料的花色、价格,把造谣的事抛在了脑后,陆柒柒手里的针也慢慢缝进了布里。
陆柒柒对着空气撇撇嘴:“王姨,她们又聊别的了,像康复院的病友聊吃药突然说别的一样,真奇怪。” 她刚说完,院门口就传来脚步声,是顾衍的战友小李,手里拿着个公文包,喊道:“顾衍在家吗?我来送份文件!”
小李刚进堂屋,就听见张婶说:“还是绿底黄花的好看,显白。” 他愣了愣,又看见陆柒柒低着头,眼圈有点红,赵秀兰在旁边安慰,心里大概明白了。他放下公文包,对着张婶说:“张婶,你可别瞎传,柒柒不是那样的人。上次我娘的耳环丢了,还是柒柒帮忙找到的,她心善得很,怎么会图顾家的钱?”
张婶愣了愣,脸上有点红:“我……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是故意的。” 柳玉芬赶紧打圆场:“哎呀,都是误会,小李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就是随便聊聊。” 小李没理柳玉芬,对着陆柒柒说:“柒柒,别在意,清者自清,我们都相信你。”
陆柒柒抬起头,对着小李笑了笑:“谢谢你,李同志,我没事。” 她又对着空气说:“王姨,有人帮我说话了,像康复院的护士帮我一样,我不难过了。” 张婶坐不住了,赶紧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聊。” 说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连瓜子都忘了拿。
柳玉芬看着张婶的背影,脸色有点沉,却没敢说什么。赵秀兰笑着说:“还是小李同志明事理,帮你澄清了谣言。” 陆柒柒攥着手里的糖,小声说:“嗯,谢谢小李同志,也谢谢赵婶。”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暖乎乎的,心里的闷也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