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僵硬地抱着怀里这个小小身体，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又怕自己力道稍重就会将她碰碎。瑶瑶似乎丝毫感受不到父亲的紧张，她睁着那双纯净无瑕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又亲切的“大玩具”，小小的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林默衬衫的纽扣，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这细微的触感和稚嫩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林默的心尖，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惶恐、喜悦、责任感和巨大震撼的情绪，在他胸腔里汹涌澎湃。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女儿在他臂弯里躺得更舒服些，动作笨拙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温柔。
他的目光，这才从女儿脸上移开，重新落回面前的苏家姐妹身上。
苏清璇脸颊上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侧着头，下意识地靠近自己的姐姐苏清雅。
林默看着这对容貌相似、气质却迥异的姐妹花，脑海中依旧盘旋着苏清璇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我是瑶瑶小妈”，以及姐妹俩同时脸红的微妙场景。他隐隐觉得这其中似乎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但此刻，怀中小女儿依赖的蹭动，让他暂时无暇去深究那个“小妈”背后更复杂的含义。
最终，是林默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平静，他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用一种尽量听起来自然，却依旧带着一丝紧绷的语调问道：
“晚上……吃什么呀？”
苏清璇像是被解除了定身咒，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慌乱，连忙小声应道：“都……都可以。要不……我们出去吃吧？附近新开了一家粤菜馆，听说味道和环境都不错。”
“好。”林默点头，目光看向怀里的瑶瑶，“那……我带瑶瑶？”
“嗯。”苏清雅轻声应道，目光复杂地看了林默和他怀中的女儿一眼，“我去换件衣服。”
姐妹俩仿佛得到了指令，一前一后快步走回了室内。
林默抱着女儿，站在原地，感受着怀中真实的重量和温度，心中五味杂陈。他低头，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女儿柔软的发顶，一股混合着奶香和阳光味道的气息钻入鼻腔，让他那颗被商海风云和家族琐事磨砺得有些冷硬的心，不由自主地软化了一块。
过了一会儿，姐妹俩重新走了出来。
苏清雅换下了一身略显随意的家居服，穿上了一件剪裁利落的藏蓝色丝质衬衫和一条及膝的黑色A字裙。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重新穿上了一双全新的、透明度极高的哑光黑色丝袜，那丝袜完美贴合着她的腿部线条，从裙摆下延伸出来，直至被一双精致的黑色细跟高跟鞋包裹，勾勒出成熟女性知性而冷艳的气质。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带着一丝疏离和清冷，但眼神在掠过瑶瑶时，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母性的柔和。
而苏清璇则选择了一件鹅黄色的蕾丝边连衣裙，裙摆轻盈活泼。她腿上穿着一双带有细微珠光感的浅灰色连裤丝袜，那丝袜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与她脚上那双米白色的玛丽珍鞋相得益彰，整个人看起来甜美又俏皮，与她此刻有些害羞又强装镇定的表情形成了有趣的反差。
一个俏皮甜美，一个沉默冷艳，姐妹俩站在一起，宛如两道风格迥异却同样迷人的风景线。
“走吧。”苏清雅简短地说道。
一行人出了门。走向停车场时，苏清璇很自然地伸出手，挽住了林默空着的那只胳膊，而苏清雅则默默地挽住了妹妹苏清璇的另一只胳膊，姐妹俩无形中连成了一个整体。林默则小心翼翼地抱着瑶瑶。
这奇妙的组合，引来了路人些许好奇的目光。
去餐厅的路上，瑶瑶似乎格外喜欢林默，一点也没有认生的样子。她一会儿用小手抓林默的头发，一会儿又试图去抠他的下巴，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她自己才懂的“婴语”，活泼得不得了。林默一开始还有些僵硬，但在女儿毫无保留的亲昵下，也渐渐放松下来，偶尔会用低沉的嗓音笨拙地回应一句“嗯”、“爸爸在”，引得开车的苏清璇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他，嘴角弯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到了餐厅包间，环境清雅。林默学着之前看到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瑶瑶放进宝宝椅。服务员拿来菜单，林默习惯性地先递给了苏清璇，苏清璇却轻轻推给了苏清雅：“姐姐点吧，她知道瑶瑶能吃什么。”
苏清璇接过菜单，熟练地点了几道清淡的粤菜，又特意为瑶瑶要了一份蒸蛋和软烂的粥。
等待上菜的时候，瑶瑶坐在宝宝椅里有些不耐烦，挥舞着小手要抱。林默立刻俯身过去，笨拙地拿起小玩具逗她。瑶瑶被逗得咯咯直笑，伸出小短手非要林默抱。林默只好又将她抱出来，放在自己腿上。
苏清雅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默默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苏清璇则笑着拿出手机，偷偷拍下了林默抱着女儿，一脸无奈又宠溺的表情。
菜很快上来了。林默尝试着用小小的软勺给瑶瑶喂蒸蛋，动作生疏，不是喂到下巴就是差点怼到鼻子，惹得瑶瑶不满地哼哼。最后还是苏清璇看不过去，笑着接过了喂饭的“重任”，动作娴熟而轻柔。
“还是小妈厉害，是吧瑶瑶？”苏清璇一边喂，一边逗着孩子。
瑶瑶很给面子地张开小嘴，吃得津津有味。
这声“小妈”再次让林默动作一顿，他抬头看向苏清璇，又看看对面沉默用餐却耳根微红的苏清雅，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但他看着怀里吃得香甜的女儿，看着身边虽然关系微妙却莫名和谐的姐妹俩，忽然觉得，那些复杂的、尚未理清的谜团，或许可以暂时放一放。
这一刻，温暖的灯光，可口的饭菜，怀中依赖他的小生命，以及身边这两个与他命运紧密相连的女人，构成了一种奇异的、充满矛盾却又真实存在的温馨。
他拿起公筷，给苏清璇夹了一块她爱吃的白切鸡，又犹豫了一下，给对面的苏清雅也夹了一块烧鹅。
“多吃点。”他低声说。
苏清璇抬头对他甜甜一笑。苏清雅则动作微顿，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抬头，但紧绷的侧脸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