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一层薄纱，裹着菌香居的木屋顶，露珠顺着青瓦的缝隙往下淌，砸在门前的青石板上，晕开一小圈湿痕。林默背着鼓囊囊的背包站在阶下，指尖反复摩挲着腰间的共生菌核 —— 菌核冰凉的触感里，还留着昨夜为它擦拭时的温度，就像这座小屋里的一切，都带着让人舍不得的暖意。今天是他离开迷雾茶园的日子，也是要和老面告别的时刻。
灶间的烟囱先冒出了淡青色的烟，老面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门口。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手里端着两个陶碗，碗沿飘着淡淡的菌茶香，另一只手还攥着个巴掌大的陶罐，罐口用红布扎得紧实，像是藏着什么宝贝。“醒啦？刚煮好的菌茶，再喝一碗再走。” 老面把陶碗递过来，蒸汽氤氲着他眼角的细纹，“这罐东西，是给你的。”
林默接过陶碗，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传到心口，再低头看向那只陶罐 —— 罐身贴着张泛黄的棉纸标签，上面是老面用毛笔写的小楷：“中层共生益生菌?适用于面食发酵”，字迹有些歪歪扭扭，却透着格外的认真。“这是……”
“前几天听你说，你爸餐馆里也卖手工面。” 老面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开红布，罐口立刻飘出一缕淡淡的菌香，“这是中层菌膜上采的益生菌种，比普通酵母活泛，加到面团里，面条嚼着更劲道，还能透出点菌香，不抢味，却能把面的麦香衬得更足。” 他用指尖捻起一点菌种，粉末细得像雪，“就当是我给你爸的‘开业贺礼’，也算咱们在茶园共事一场，我给现实世界的一点心意。”
林默捏着陶罐，冰凉的陶壁像是突然有了温度，烫得他指尖发麻：“老面哥，这怎么好意思…… 之前你把师父的菌谱残卷都给我了，现在又特意准备菌种……”
“咱们在茶园闯过多少关？从噬味虫王到瘴气漩涡，哪次不是互相帮衬着过来的？” 老面笑着摆手，转身回屋，很快又拎着个竹篓出来，从里面掏出一把磨得发亮的木勺 —— 勺柄是老槐木的，包浆温润，勺头边缘还有几处细小的磕碰，显然用了很多年。“这是我师父当年教我做面时用的勺，你看这勺头的弧度，拌馅的时候能刚好裹住料，舀汤也不会洒。” 他把木勺塞进林默手里，“以后你做面食，用它准没错，能帮你更准地把握味道。”
林默握着木勺，指腹能摸到勺柄上被常年握持磨出的浅痕，那是老面师父的温度，也是老面的温度。他突然想起昨天收拾东西时，看到菌香居的屋顶有几处漏雨的痕迹，门框也松了，推的时候会吱呀作响。“老面哥，” 他调出系统界面，指着 “积分转账” 的选项，“我留了 500 积分在系统里，你后续找茶园的工匠修缮屋子，直接用积分兑换就行，别自己动手扛了，屋顶太高，不安全。”
老面愣在原地，眼睛瞬间就红了，他赶紧别过脸，用袖口用力擦了擦，却还是有湿痕从眼角滑下来：“你这孩子…… 我都没帮你啥正经忙，你还惦记着我这破屋子……”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时，语气已经郑重起来，双手抓住林默的胳膊，像是要把所有叮嘱都刻进他心里：“去深海后厨，你一定要记着三件事：第一，深海的水压比你想的可怕多了，你的抗压厨具套装，现在就激活，别等下了水才慌；第二，残卷上写的‘无火贝菌’，绝对不能单独煮，必须和深海的发光贝类一起，不然会释放微量毒素，吃了要出事；第三，遇到人鱼族别慌，他们看着冷，其实喜欢听‘共生’的故事，你多跟他们说说咱们在茶园修菌脉、护茶树的事，说不定能帮你不少。”
林默掏出随身的小本子，笔尖飞快地记着，每写一个字，就抬头看老面一眼，生怕漏了一句。写完后，他把本子揣进怀里，端起陶碗，和老面的碗轻轻碰了一下 ——“叮” 的一声轻响，在晨雾里格外清晰。温热的菌茶滑过喉咙，带着中层茶园特有的共生香气，还有老面特意多加的一点蜂蜜，甜得恰到好处，像这段日子里的每一次互相扶持。“老面哥，等我找到完整的《菌谱》，一定回来给你念，一句一句地念；等我用千年茶树菇治好味觉退化症，也带患者来茶园，让他们看看这满坡的古茶树，看看你守着的这好地方。”
“好！我等着！” 老面拍了拍林默的肩膀，力道比平时重了些，像是在给他鼓劲。他看着林默背上背包，一步三回头地朝着茶园外围的 “虚拟传送点” 走去 —— 晨雾渐渐把林默的身影染成淡白色，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一个小小的点，最后消失在茶树丛里。老面还站在菌香居的门口，手里握着那把旧木勺，指尖反复摩挲着勺柄的浅痕，直到晨雾散了，太阳升到了头顶，才慢慢转身回屋。他从《菌谱》里抽出一张纸，小心地把林默留下的积分兑换码贴在上面，再夹回书里，像是藏起了一份沉甸甸的约定。
灶间的陶碗还没洗，里面还留着一点菌茶的残渣，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碗底映出一小片金色的光 —— 那是茶园的晨光，也是两代人传承的暖意，会一直留在这小小的菌香居里，等着下一次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