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出冷汗，却仍稳稳托着那枚幽蓝晶核。
旧神祭坛的石砖在他膝下泛着冷光，晶核表面的Σ符号正随着他灵力的注入泛起涟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这是他耗费三个月在星环裂隙里寻到的法则碎片，前世化学博士的直觉告诉他，这东西能将化学修仙从理论推向真正的法则层面——前提是能融合成功。
疼就咬唇。玄璃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冰蓝色的灵力在她指尖凝成细针，精准挑开他丹田处的灵脉封印。
沈辰能感觉到灵脉像被火钳烙过般灼痛，但更烫的是掌心的晶核，热度正顺着经脉往深处钻，在丹田位置聚成一团灼热的小太阳。
融合度37%。他闭着眼，神识却在微观层面疯狂计算。
灵力粒子（他早将其对应为高能离子团）正围绕晶核高速旋转，像电子绕原子核跃迁。
这是他根据元素轨道理论设计的融合路径，每一步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可理论终究是理论，当晶核表面裂开第一道细纹时，整座星环突然剧烈震颤。
玄璃的冰针坠地。
她猛地抬头，发间的冰晶耳坠撞出细碎声响：有人......察觉到了。祭坛穹顶的星图正在扭曲，原本恒定的星轨突然乱成一团，像被顽童揉皱的画卷。
沈辰能听见空气里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那是法则屏障被撕开的声音。
来不及了。他咬碎舌尖，腥甜漫开，疼痛让神识更清晰。
晶核融合度刚跳到52%，现在撤手前功尽弃，可继续......他望着玄璃紧绷的下颌线，想起三天前她在裂隙里为他挡下的那道法则乱流——这姑娘总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替他扛下危险。必须继续。他将晶核狠狠按进丹田，灵力如决堤洪水般灌进去。
空间撕裂的声响比想象中更刺耳。
一道漆黑裂缝在祭坛中央绽开，像巨兽咧开的嘴。
法则审判使·虚无者踏空而出时，沈辰正被反噬的灵力撞得向后跌去，恰好看见那人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双眼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周身缠绕的法则锁链泛着冷铁光泽，每根锁链上都刻满沈辰熟悉的符文：正是他这三个月在星环里抄录的法则条文。
变量个体。虚无者开口时，锁链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嗡鸣，擅自窃取旧神法则，即刻清除。话音未落，最前端的锁链已毒蛇般窜向沈辰咽喉。
谁都不能动他！
岳雪儿的剑鸣比锁链更快。
她不知何时掠到沈辰身前，玄铁重剑横举如盾，剑身上二字被灵力映得通红。
锁链撞在剑刃上的瞬间，火星四溅，岳雪儿的虎口裂开血口，却咬着牙半步不退——她记得上个月秘境里，沈辰用铝热反应替她熔开困兽阵时的模样，那时他也是这样，明明伤得站不稳，却把所有危险往自己身上揽。
退开。沈辰撑着地面要起身，却被反噬的灵力掀得咳出血。
丹田处的晶核突然暴动，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幽蓝光芒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能听见自己灵力失控的轰鸣，能感觉到识海被法则碎片割得千疮百孔，更恐怖的是意识正在抽离现实——眼前的祭坛、玄璃的冰盾、岳雪儿的剑，都像浸在水里的画，正逐渐模糊。
沈辰，回来！玄璃的手突然攥住他手腕，冰系灵力顺着皮肤钻进来，像根锚链般钩住他即将消散的意识。
他在混沌中瞥见她的脸，平时冷静的眉眼此刻全是慌乱，睫毛上凝着细小的冰晶，那是灵力暴走时凝结的霜。
热力学......平衡......沈辰咬着牙，将最后一丝清明塞进混乱的识海。
前世实验室里，导师敲着黑板说熵增是宇宙的基本法则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他望着眼前无数纠缠的法则路径（此刻在他眼里全成了化学方程式的交叉箭头），突然笑了——既然熵增不可逆转，那就用熵增逆转公式做砝码！
意识深处，他看见自己的灵力化作流动的电子，晶核里的法则碎片是原子核，而他要构建的，是一个能让两者稳定共存的微型法则反应炉。
h、o、Fe这些元素符号突然从记忆里涌出来，与法则条文重叠，像拼图般严丝合缝。
当最后一个熵增逆转公式被他刻进反应炉核心时，丹田处的灼痛突然转为温暖，晶核的暴动开始减缓。
沈辰猛然睁眼，体内爆发出一道法则震荡波。
那是灵力与晶核共鸣的产物，像冲击波般撞向虚无者。
缠绕岳雪儿的锁链应声而断，虚无者的黑袍被震得猎猎作响，连脚下的空间裂缝都扭曲了一瞬。
好机会！岳雪儿抓住空隙，重剑往地上一插。
祭坛地面瞬间腾起九团火焰，化作九柄燃烧的剑悬在半空——这是她压箱底的焚天剑阵，上次施展还是在核心弟子大比，那时她斩落了三阶火蟒的头颅。
九柄剑带着热浪袭向虚无者，连空气都被灼得扭曲。
可虚无者只是抬手。
他指尖的锁链突然暴涨，像活物般缠住最近的火剑，轻轻一拽，那柄剑便像被捏碎的玻璃，碎成星火消散。
岳雪儿的嘴角溢出血，剑阵反噬的疼痛让她踉跄两步，却仍咬着牙维持法诀——她不能退，沈辰还没好。
力量不可滥用，法则......不是你能掌控的。
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
沈辰抬头，看见半空中浮着一缕金色神识印记，正是李玄机的模样。
大师兄的眉眼还是那样沉稳，可声音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焦急：我在星环留的印记感应到法则异动，你现在的状态......
可我必须掌控。沈辰望着丹田处逐渐稳定的晶核，那里的幽蓝光芒正与他灵力中的元素符号交织，形成一个若隐若现的炉型轮廓。
他想起刚穿越时被人扔在杂役房的屈辱，想起用碳粉硝石炼爆炎丹时被嘲笑歪门邪道，想起玄璃说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法则可以被改写的人时的眼神——如果连他都不敢触碰法则，谁还能打破旧神的牢笼？
虚无者的锁链再次袭来时，沈辰笑了。
他能清晰感知到体内那个法则反应炉的轮廓，虽然还模糊，但已经能顺着炉体的纹路引导灵力。
当锁链即将穿透他胸膛的瞬间，炉体突然亮起微光，锁链像撞在无形的墙上，发出刺耳的尖啸。
祭坛外的法则风暴仍在肆虐，可沈辰丹田处的晶核终于稳定下来。
他能感觉到炉体在缓慢运转，每一次转动都在吸收法则碎片，将其转化为属于他的化学法则。
玄璃的冰盾不知何时覆上他后背，岳雪儿的剑阵仍在艰难支撑，而虚无者的眼里第一次有了波动——这个本该被清除的变量，竟在法则风暴中站稳了脚跟。
下一次......虚无者的声音被风暴撕碎，他的身影开始消散，旧神不会再给你机会。
空间裂缝闭合的瞬间，沈辰听见晶核里传来轻响。
那是炉体运转的声音，像前世实验室里精密仪器启动时的嗡鸣。
他低头看向丹田，那里的幽蓝光芒中，一个由化学方程式构成的炉型轮廓若隐若现——法则反应炉，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