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灵塔顶端的蓝光刺破夜幕时，沈辰正站在刻满化学式的青铜平台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掌心符石传来的震颤，那是灵力与灵塔核心共鸣的频率——和前世实验室里，新合成的纳米催化剂首次稳定释放能量时的震颤一模一样。
“原来这就是灵枢院的传承。”他望着头顶悬浮的元素周期表投影。
那些曾经在课本上冰冷的符号此刻泛着暖光，每个元素的位置都对应着塔身某处暗纹，像极了精心设计的电路。
前日凌虚子说“前人未达之地”时，他还以为是指灵力运用的新境界，此刻才明白——所谓未达，是没人能用化学规律解读这座用物质法则铸就的丰碑。
盐湖对岸的竹楼里，赵炎的茶盏“啪”地一声摔在青石地面上。
他盯着东南方那道刺目的蓝光，双手紧握。
三日前外门大比，沈辰用“电解水”炸碎他的火灵剑时，他就该动手的。
当时只当那是歪门邪道，谁能想到这废物竟能唤醒灵塔？
“去叫周海、李默，把外门第三队调过来。”他扯下腰间的赤炎珠，灵力狂涌之下，珠子表面腾起暗红的火焰，“今夜不杀他，等他彻底掌控灵塔……”话音戛然而止，他猛地甩袖，碎瓷片在火焰中化为灰烬，“走！”
盐桦树后的白芷攥紧药篮，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本是来采夜露草的，却撞见沈辰在灵塔前摆弄符石。
那时他的模样和平时截然不同——不是被人嘲笑时的隐忍，也不是炼丹成功时的雀跃，而是像……像她师父说起上古丹经时的眼神，专注得近乎虔诚。
此刻蓝光映得她眼眶发热，她望着那束光，突然想起昨日在丹房听见的闲言：“那沈辰能炼出三品聚气丹？我看是偷了长老的丹方！”
“才不是。”她轻声说道，药篮里的夜露草被攥得发蔫。
青鸾掀开帐篷帘时，她望着那道直插星汉的蓝光，不知在想什么。
三日前在千毒谷，要不是沈辰用“硫化汞沉淀反应”破解了毒修的瘴气阵，她早被腐蚀得只剩白骨。
“合作伙伴？”她低笑一声，刃身突然泛起冷光——东南方有八道灵力波动正快速逼近灵塔。
灵塔外的沙地上，赵炎带着七名外门弟子呈扇形包围过来。
他望着塔门处那道单薄的身影，嘴角扯出冷笑：“沈辰，你以为靠这座破塔就能翻天？”周海的金刃已经出鞘，李默的掌心凝聚着雷球，其余人各自掐诀，灵力波动在空气中凝成肉眼可见的涟漪。
“赵师兄这是要私斗？”沈辰倚着塔门，声音平静得像是在问丹房温度。
他的右手悄悄按在腰间的青铜环上——那是今早用灵塔暗纹拓印的阵盘，“外门规条里写得清楚，未经长老允许……”
“少废话！”赵炎抬手就是一道火蟒，赤红色的灵力蛇信子舔向沈辰的面门，“等长老来，你早成灰了！”
火蟒触及塔门三尺处时，淡金色的屏障突然泛起涟漪。
火蟒像撞在水面上的石子，“啵”地一声炸开，火星子劈头盖脸地落向赵炎。
他慌忙挥袖抵挡，却见周海的金刃、李默的雷球纷纷反弹，有个弟子的冰锥甚至冻住了自己的脚。
“这是……”李默瞪大了眼睛。
他的雷球在屏障上撞出的纹路，竟和灵塔外墙上的h?o（水）分解式完全重合。
“你们以为靠人数就能压制我？”沈辰推开塔门，步进月光里。
他的影子被蓝光拉得很长，覆盖了半片沙地，“这座塔的每块砖都刻着置换反应式，每道纹都是中和反应的催化剂。”他抬手轻点，屏障上突然浮现出Fe（铁）+cuSo?（硫酸铜）=FeSo?（硫酸亚铁）+cu（铜）的亮纹，“就像这样——”
赵炎的火灵剑突然剧烈震颤。
他惊恐地看着剑身上的铜纹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崭新的铁色——正是刚才那道反应式的现实投影！
“退！”他吼道，转身想跑，却见一道寒芒从斜刺里劈来。
青鸾的寒玉刃架在他颈间，冰气顺着衣领钻进去，冻得他后槽牙直打颤。
“沈辰现在是我的合作伙伴。”她歪头看着他，刃身映出他扭曲的脸，“你动他，得先过我这关。”
“够了。”
清越的声音自空中传来。
凌虚子踏着祥云落下，道袍无风自动。
他扫过满地狼藉的法器，又看向灵塔上流转的蓝光，目光最后落在沈辰身上：“赵炎，带人回峰领罚。”
“长老！他……”
“我说，回峰。”凌虚子抬手，赵炎只觉被无形之力推着后退，直到消失在沙丘后。
他转向沈辰时，眼神软了些：“能唤醒灵塔，说明你确实与这传承有缘。”
“弟子只是……”
“不必谦虚。”凌虚子打断他，抬手布下隔音结界，“灵塔是灵枢院遗留的‘元素数据库’，当年那位大能试图用物质法则重构修仙体系，却在大劫中陨落。”他望着塔顶的元素周期表，声音低了些，“现在它认你为主，是你的机缘，也是责任。”
“弟子明白。”沈辰垂首，掌心符石的热度透过袖袍传来。
“即日起，灵塔归你管辖。”凌虚子撤去结界，声如洪钟，“任何擅闯者，按宗规处置！”
人群中传来抽气声。
白芷的药篮“咚”地掉在地上，夜露草撒了一地。
青鸾收回寒玉刃，眼底闪过笑意，而赵炎的方向，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不知是谁的茶盏又摔了。
月上中天时，沈辰回到灵塔内部。
青铜控制台的暗格里，一张泛黄的帛书突然浮现。
他展开的瞬间，无数光点从帛书中涌出，在半空勾勒出复杂的网络——那是五座山峰的轮廓，每座山峰的节点上，都标着熟悉的元素符号。
“灵枢计划·第二阶段：构建能量网络，连接五脉节点。”
他望着那幅图，耳边仿佛又响起识海里的机械音。
盐湖的风卷着盐粒扑进塔门，吹得帛书哗哗作响。
在那些光点里，他好像看见前世实验室的电路图，正与眼前的修仙网络慢慢重合。
“看来，真正的挑战才刚开始。”他轻声说道，指尖抚过帛书上“节点”二字，眼底泛起灼灼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