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悦来”旅馆后,车子一路向着城市方向行驶。或许是清理过一波,或许是运气使然,他们遇到的零散丧尸并不多,王浩驾驶技术娴熟,总能提前规避小股尸群,行程竟比预想的要顺利。
林薇坐在后座,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她的左手始终揣在衣兜里,紧紧握着那枚虎符碎片。它不再像昨晚那样灼热,但那股温润的暖意却如同呼吸般稳定存在,不断提醒着她身上背负的谜团。右手则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里那个用锡纸包装严密包裹的“腐蚀腺体”,冰凉而坚硬的触感下,似乎潜藏着危险的能量。
【黄色弹幕:持续导航中。前方一点五公里,右转进入废弃工业区,目标私人诊所位于园区内部道路尽头,白色二层建筑,标识为‘陈氏综合诊所’。风险:工业区内视野受阻,可能存在潜藏丧尸。机遇:获取关键检测数据,推进‘抗体解药’研究进程。】
黄色的文字如同游戏指引,清晰地标注出前路。林薇将信息告知王浩,他调整方向,车子驶离主干道,拐进了一片显得格外荒凉破败的工业区。锈迹斑斑的厂房、倾倒的龙门吊、散落一地的零件,构成了一幅文明衰败的图景。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某种化学试剂残留的刺鼻气味。
他们放慢了车速,警惕地观察着每一个集装箱后、每一扇破碎的窗户内可能潜藏的危险。偶尔有蹒跚的身影从废墟中走出,都被他们小心地绕开或由守在车窗边的青竹用匕首精准解决。
按照弹幕的指引,他们很快找到了那栋白色二层小楼。楼体有些旧,但相对完整,“陈氏综合诊所”的牌子斜挂着,蒙着厚厚的灰尘。铁栅栏门虚掩着,上面有暴力破坏的痕迹,显然之前已经被人光顾过。
青竹率先下车,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贴近门口,侧耳倾听片刻,然后打了个“安全”的手势。众人鱼贯而入。
诊所内部一片狼藉。候诊区的椅子东倒西歪,病历散落一地,药柜被撬开,里面的药品被洗劫一空,只剩下一些空盒和散落的药片。地上有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以及几具只剩下骨架的尸骸,散发着淡淡的腐臭。
“看来有人比我们来得更早。”王浩皱了皱眉,用铁棍拨开挡路的杂物。
“找找看,有没有显微镜。”林薇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通往内部诊室的走廊,“重点检查医生的诊室和处置室。”
众人分散开来搜寻。陆衍护在笼子旁,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青竹和王浩分别检查两边的房间。
“在这里!”王浩在一间挂着“内科诊室”牌子的房间里喊道。
林薇立刻走了进去。这个房间同样混乱,但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办公桌,桌子上,一台老式的双目光学显微镜赫然立在那里!虽然落满了灰尘,但看起来结构完整。桌子下面还有一个翻倒的小型冷藏箱,旁边散落着几支破碎的试管和载玻片。
“太好了!居然还在!”林薇心中一喜,这在这种被多次搜刮过的地方简直是奇迹。她小心翼翼地拂去显微镜上的灰尘,检查了一下物镜和目镜,虽然陈旧,但似乎没有损坏。她尝试转动调焦旋钮,机械结构还能正常工作。
“需要电吧?”王浩挠了挠头,“这鬼地方肯定停电了。”
林薇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房间角落的一个物件上——一个小型的汽油发电机,旁边还放着半桶汽油。这大概是诊所之前为了应对停电准备的。
“天助我们。”陆衍也看到了发电机,脸上露出喜色。
王浩立刻行动起来,他检查了一下发电机,加入汽油,熟练地拉动了启动绳。“突突突……”发电机发出沉闷的轰鸣,打破了诊所的死寂。他找到房间里的插座,将显微镜的电源接上。
按下开关,显微镜底座下的光源亮起,发出柔和的白光。林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从背包里取出之前在医院物资库拿到的未开封一次性采血针、载玻片和盖玻片。
“青竹,帮我注意周围。”林薇吩咐道,同时看向陆衍,“陆衍,我需要取陆瑶的一点血。”
陆衍看着笼子里安静的妹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点了点头。他打开笼门,轻声安抚着陆瑶。陆瑶似乎对他有着本能的信任,虽然依旧茫然,但没有挣扎。林薇动作迅速而专业,用酒精棉片消毒后,在陆瑶苍白的手指上轻轻一刺,挤出一滴暗红色的血液,小心地滴在载玻片上,盖上盖玻片。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血液观察,这很可能关系到末世的未来,也关系到她能否解开虎符碎片与病毒之间关联的线索。
她将制作好的血涂片放到载物台上,调整好光源和聚光器,俯身凑到目镜前,转动粗准焦螺旋和细准焦螺旋。
视野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常红细胞扭曲、干瘪的影子,这是脱水或病毒影响的常见现象。但很快,她的目光被另一些东西牢牢吸引住了!
在正常的(或者说被病毒破坏的)细胞背景中,存在着一些形态极其特异的细胞!它们比普通的白细胞稍大,形状不规则,边缘伸出许多细小的伪足,细胞质内充满了密集的、闪烁着微弱蓝光的颗粒!这些细胞的数量并不多,但它们异常活跃,在视野中缓慢地游走,甚至可以看到它们主动靠近并附着在那些明显被病毒损坏的细胞碎片上,细胞膜发生融合,似乎在……“吞噬”那些碎片?
更让她震惊的是,在这些特异细胞的周围,普通的、正处于活跃复制期的病毒颗粒数量明显稀少,甚至出现了一片“净化”区域!
这与普通丧尸血液中病毒颗粒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任何正常免疫细胞的情况截然不同!
“这……这是……”林薇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她调整物镜,切换到更高的倍数,仔细观察那些特异细胞的内部结构。
【蓝色弹幕:确认‘特异性中和抗体细胞’存在。该细胞非自然产生,其结构与已知生物学模型不符,携带微弱时空扰动信号。关联分析:与‘虎符碎片’能量波动存在<0.01%相似性。推论:抗体产生或与‘外来因素’(碎片\/穿越)有关。】
蓝色弹幕的出现,如同最后一记重锤,敲定了林薇的猜测!
陆瑶体内产生的,不是简单的抗体,而是一种全新的、具有主动吞噬和清除病毒能力的特异性细胞!这种细胞的来源,竟然隐隐指向了她手中的虎符碎片和她自身的“穿越”属性!
难道是因为她带着碎片穿越,接触了陆瑶,无意中激发或者引导了这种变异?还是说,这碎片本身,就蕴含着某种对抗这种“类似古代瘟疫”的力量?
“林薇,怎么样?”陆衍紧张地问,他看到林薇的脸色变幻不定。
林薇直起身,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她看向陆衍,眼神明亮得惊人,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不是简单的抗体……是更厉害的东西!陆瑶的血液里,有一种特殊的细胞,它能主动攻击和清除病毒!我们有希望了!我们真的有可能做出解药!”
陆衍愣住了,随即,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这个一直背负着沉重包袱的青年,眼圈瞬间红了,哽咽着重复:“真的?真的吗?瑶瑶有救了?大家有救了?”
王浩也凑过来,虽然看不懂显微镜,但听到林薇的话,也兴奋地搓着手:“太好了!我就知道跟着林薇你有肉吃!”
只有青竹,依旧保持着冷静,她站在门边,目光扫过激动的众人,低声提醒:“小姐,发电机声音不小。”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让沉浸在喜悦中的几人瞬间清醒。
是啊,发电机的轰鸣在这死寂的工业区里,实在太显眼了。
几乎就在青竹话音落下的同时,诊所外面,传来了一些异样的声响——是杂乱的脚步声,还有男人粗鲁的呼喝声。
“妈的,这边有动静!”
“好像是从那个诊所里传来的!”
“去看看!说不定还有漏网之鱼!”
林薇脸色一变,迅速关闭了显微镜的电源,低喝道:“王浩,关掉发电机!”
王浩反应极快,立刻切断了发电机的动力。沉闷的轰鸣声戛然而止,诊所内外瞬间陷入一种令人心悸的寂静。
外面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却越来越近,明显是朝着诊所来的。
“抄家伙!”林薇当机立断,从背包里拿出了那把砍杀过无数丧尸、已经有些卷刃的消防斧。青竹无声地抽出了匕首,眼神锐利如鹰。王浩握紧了铁棍,陆衍也将林薇给他的另一把匕首横在胸前。
他们刚刚窥见一丝希望的曙光,危机便已接踵而至。
诊所外的未知来者,是敌是友?他们手中的希望之火,能否在这末世的暗流中,继续燃烧下去?
林薇握紧了手中的消防斧,感受着衣兜里虎符碎片传来的稳定温热,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无论来者是谁,想要夺走这来之不易的希望,先要问问她手中的斧头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