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巨响,如天鼓擂动。
正当众人体悟“万里黄沙阵”布置时的玄机妙理之际。
蓦地耳畔雷鸣滚滚,不绝于耳。
齐云山外,狂风骤起,卷扬天地。
墨色乌云如万马奔腾,自四面八方急聚而来。
转瞬便遮蔽了朗朗乾坤,白昼竟成昏暮。
“雷部正神至矣!”
景元见状哈哈一笑,“离朱,你去请那雷部道友前来一叙。”
离朱道人领命而去,但很快又臊眉耷眼地折返了回来。
“启禀真人:那风雷二将,说是职司在身,不便赴人间之宴。”
景元闻言心中薄生怒气:本天师装了这么久的逼,眼看就要圆满结束,你们打我脸是吧?
但这股怒气很快就被制住:龙傲天心态要不得。
总不能被人吹捧几下,就飘飘然不知所以了吧?
雷部乃苍天旧部,实力冠绝天庭。
除了呼雷掣电,行云布雨之外。
更有代天行罚,惩恶扬善,驱邪禳灾,护佑众生之大职。
雷部正神傲气一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若是行云、呼风二司的风雷将,或者驱电院的三十六雷将还好。
可如果是五雷府的雷将,那可了不得。
至少也是无限接近真君,或者干脆就是真君级数的天庭巨擘,才能执掌五雷府一部。
指望这等人物要给自己面子,景元还没这么大的脸。
“天规在上,莫要强求。”
念及于此,景元当即笑道:“既如此,那就先去做事吧。
待得此行事了,我再去请一遍!”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是真怕太平真人,跟天上雷将当场火并起来。
毕竟从他过往的行事来看,“龙傲天”的嫌疑实在是太大了。
尤其是骜鬊等四龙八仙,更是如蒙大赦。
闻言赶紧躬身领命,然后纷纷飞身而起。
景元暂且收起“万里黄沙阵”,让他们飞入天上雷云当中。
一时间,四龙引气,八仙运神。
周天水汽,翕然相应,聚于穹苍,化为墨云。
霹雳一声,甘霖骤降,倾盆倒峡,天地茫然。
初则纤纤,如散玉尘,
继之密密,若织冰绡。
纷纷扬扬,似瑶台之仙葩飘坠。
重重叠叠,若太华之积云垂布。
始焉如素手拂过,轻烟漠漠。
既而似鲸吸川,银汉倾颓。
千点万点,洒遍千山,顿作鹅毛漫野。
一峰两峰,染透层峦,尽成黛色含青。
山涧溪流,奔涌若白练千条,随风摇曳。
悬崖瀑布,飞悬如银绡万匹,漱石鸣雷。
齐云山前,烟水渐生,渐漫石径。
八弯河中,波涛初起,渐与岸平。
正是真人上奏,风云效灵,仙龙合力,普济群生。
就在这时,云端之上,忽闻惊呼:“上尊,甘霖太多了也。”
有一清越之声:“无妨,多降些许,权当给主人家赔礼了。”
说话之间,雨霁云收,天光重开。
整座齐云山的气象,陡然为之一新。
空山新雨初歇,晓岚未散,峰峦如沐,愈显幽深。
苍苔盈阶,曲径通幽,隐于烟霞深处。
松针凝翠,犹带玉露,风过枝摇,珠玑簌簌坠落青茵。
泠泠然若天籁细响,荡涤尘心。
山涧鸣泉,漱石穿苔,蜿蜒东逝,不知所终。
溪畔野芳,含睇带露,或素洁如仙姝,或嫣红若霞蔚,点缀岩阿,幽芬袭人。
时有山风拂过,林叶沙沙,如古仙抚琴。
偶见流萤点点,隐现于青萝翠蔓之间,疑是星辰遗落凡尘。
空气清冽,沁人心脾,深吸一口,便觉五脏六腑皆为玉液琼浆所涤。
凡尘俗虑,顿消于无形。
昔日深藏之苦意,郁结之阴晦,积久之浊机。
俱为这场甘霖涤荡一空,荡然无存。
但觉山骨含润,林木葱茏,灵韵勃发。
草木更翠,石泉更冽,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草木与湿润泥土的芬芳。
此山此景,不啻桃源仙境。
令人尘心顿息,飘飘然有出尘之想。
此非唯雨水之功,实乃天露甘霖,涤荡乾坤之效也。
“好家伙,太平兄弟还是有牌面啊!”
“我还以为他在天庭面子不够,人家不肯赏脸呢。”
神荼、郁垒二神对视之间,顿觉与有荣焉。
“看来这次,上府要大出血了。”
“玄渊老儿怕不是要气吐血了吧?”
练霓裳和玉罗刹亦是对视,想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事情。
景元却不语,只是一味惊喜。
至此,人间道场之事,可谓是功行圆满。
期间虽然略有波折,但却比他设想中的结果还要好上十倍不止。
认真算起来,他应该也算是已然开府。
只不过不是开宗立派,而是开辟人间道场而已。
“终有一日,我真正开派的时候,一定要比这次风光十倍、百倍不止。”
景元心中定下一个小目标,当即纵身飞上苍穹。
不管人家给不给面子,作为主人家总要尽到礼数。
至不济,也得记住到底是谁,驳了他景天师的面子。
穷则恃强凌弱,达则横行霸道嘛。
景天师别的优点不多,就是记性好,且不忘初心。
但他初一上天,就发现风雷二将也好,四龙八仙也罢,皆已渺无踪迹。
唯有一抹幻影,缓缓勾勒人形。
只见其:丰神俊朗,耸壑轩昂。
头戴一顶鹊尾冠,乌云敛伏;身穿一件玉罗褶,广袖飘迎。
足下乌靴花摺,腰间鸾带光明。
一刹之间,景元凛然大惊,有一种转身就走的冲动。
只因此人,他疑似认识。
准确来说:乃是他的债主之一。
当初景元修持风法,明悟八风之秘的时候。
曾有两尊风君,隔空降下神念。
然后就被“太平天书”一网打尽,活生生钓成了翘嘴。
景元也因此明悟“一灵不昧”之玄奥,参悟出了“九昧神风”这一门大神通。
而眼前之人,赫然便是那两尊风君之一。
景元甚至还清楚记得,对方貌似骂得十分之脏。
“尔母婢!欺人太甚!”
“何方钓客,居然连吾等都钓?”
“真真是不当辸子……”
恍惚间,景元好似又听到了两个声音交谈。
一个大大的“危”字,刻在了他的脑门上!
【注1:此君第一次出场,在141章《风君法相,垂钓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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